「你这个纳粹军医!魔鬼!」她边喊着边奋力扑腾着,可是她的双手和双脚已经被艾克尔和他的助手们死死按住。
艾克尔低头扫过自己身上那件灰色的制服,他并不是纳粹党员,不过现在他也来不及解释这点,脸颊的伤口渗出了点血,火辣辣地疼,他瞟了呆呆地立在一边的芷伊一眼,冷静地说:「看来我们忽略了她精神方面的问题。」
「你这个纳粹魔鬼!你要对我的孩子做什么!」那双钢灰色的细长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碧云,在那冰冷如刃的眼神下,她无助地失声哭了起来,「你们这些纳粹魔鬼,要对我的孩子做什么?」
「给她注射一支镇静剂。」艾克尔下了命令。他知道这样对她腹中的胎儿没有好处,但是此时此刻她太过狂躁,不肯接受治疗,「注意剂量不要过大。」
「好,好的。」芷伊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不!不要!放开我!」碧云试图挣扎下去,可是针头刺进了她的皮肤,蓝色的药水已经推进了她的血管里。
「冷静一下,碧云,冷静。」芷伊捧着她又黄又瘦的面颊,和声细语地安抚着她。
「没关系,她会安静的。你在这里陪她一会,我出去一下。」艾克尔。
芷伊默默地给艾克尔一方白色的手帕,让他抆掉脸上的血丝。
艾克尔结果手帕敷在脸颊上,「谢谢,不过我想我也得尽快注射一支破伤风针。」
二楼的卧室里,医护人员在紧张地操作着。一身黑衣的他端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静静地等待。他听到了刚刚从卧室里传来的她的喊声,但是他强迫自己压制下不安的情绪,没有进到那个房间里去,因为他很清楚艾克尔必定在采取紧急救治的措施,还有一个原因,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他害怕如果亲眼看到了那个景象,会当即制止医生们对她的治疗,那样对她并没有什么好处。
「她怎么样?」他从沙发上猛地起身,因为一身灰色制服的高大男人已经从卧室里出来,轻轻地关上了房门。艾克尔走下楼梯,来到了大厅里。
「情况有些糟,贫血,营养不良,最主要的是她精神方面受了些刺激。迫於无奈我给她注射了一支镇静剂,芷伊现在正在劝她,她们是好朋友,相信凯蒂会有所好转的。」
「上帝……」他垂下蓝色的眸子,眼神散乱。
艾克尔靠近他,拍着他的肩膀说:「你的精神也状态差极了,盖尔尼德,没有必要为了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别人的错误……」他陡然间抬起头,盯着艾克尔的眼睛:「亚利安人和有色人种,到底该死的有什么区别?告诉我,」他指着艾克尔的鼻梁,「你不是个医生么?艾克尔,告诉我,到底有什么区别?」
艾克尔沉默地注视着他,那钢灰色的目光从眼镜片直射出来,彷佛要把什么穿透一般。
「是的,我们早就已经习以为常,那些儿童的脑浆和鲜血,飞溅在我们的制服上,我们看惯了死亡!」他冰蓝色的眼睛逼视着艾克尔,他的声音似乎是不可控制地提高了:「那些玻璃罐子里,那么多的罐子里,哪一个是我的骨血?那些该死的东西看上去都一模一样……」
「你不能这样失控,你的孩子非常安全,她就在楼上,他们母子都非常安全。」
「不,在这个他妈的鬼地方,没有什么人能够『安全』!你敢说你的处境安全么?我的处境安全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有多少人在监视着你,盯着你的实验!我们随时都可能送命,更何况是她!」
「盖尔尼德,你要注意你的言行!我想这不用我来提醒。」这一次艾克尔真的有些担忧,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如此失态。
「少他妈的给我讲见鬼的大道理!」他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双眸直视着艾克尔,冰冷的光在宝石般的瞳孔中攒动着,「因为你从来不曾拥有,所以也不会害怕失去。不,或许是你拥有的太多太多,你是个出身高贵血统纯正的贵族,你是个学识渊博受人尊敬的医生,而我不同,我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她,我还拥有什么?」
艾克尔回望着他,许久才开口,「我想你需要一点镇静剂,这个会帮你更好的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