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列车轰隆轰隆地往站内驶来,一辆由左,一辆由右。
五百吨,加上五百吨。
列车撞上我之前的速度大概会是时速六十英里。
警察又靠得更近了。
决策时间来临。
我行动了。
在北上列车距离我还有一百英尺时,我往下一跳。
双脚落在铁轨间,稳住身体,然后按照我先前计画地那样碎步移动。
就像书中的舞蹈动作分解图,右脚移步,左脚高举跨过导电轨,两手扶在铁柱上。
我顿了一秒,观察右方。往下城的列车已经很近了,而往上城的列车从我背后呼啸而过。煞车发出刺耳的叽叽声和零件摩抆的嘎嘎响。狂风拉扯我的衣服,一扇扇明亮的窗户从我眼角闪过。我盯向右方。
往下城的列车显得很庞大。
决策时间来临。
我行动了。
右脚高举跨过导电轨,左脚踩到铁轨中间。
往下城的列车几乎就要撞上我了,距离只剩几英尺。
它晃动、颠簸着,煞车系统已发挥作用。
我看得见驾驶的脸,他的嘴巴张得大大的。我感觉得到列车前方的空气正在形成一道墙。
我放弃先前编的那些舞步,直接朝月台飞扑过去。
它距离我不到五英尺,感觉却好像在无限遥远的地方,彷佛是地平线。但我还是构着了。我往右看,南下列车正面的铆钉和螺栓尽收眼底。列车朝我直奔而来。
我用手掌撑住月台边缘,将自己的身体往上抬拉。我以为密密麻麻的人群所形成的压力会把我推回去,但大家反而伸出援手,把我拉上月台。列车从我肩后方疾驰而过,气流扫得我整个人转了一圈。窗户从我眼前飞过,展示着阅读书报,或站在车厢内随车摇摆的乘客,他们对刚刚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那些援手将我拉上月台,再拖进人群中。四周的人都在尖叫。我看见他们的嘴巴惶恐地大张,却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因为被动物吠叫似的煞车声掩盖过了。我压低头,冲向人群,大家纷纷往左右退开,让我通过。有些人在我通过的时候拍了我背一下。我带着精疲力竭的笑容离开。
只有在纽约才会有这种场面。
我穿过十字转门,往街上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