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事情照原来的剧本走,我应该会很轻松才对。他们靠近我,纽约市警局的人围上来,我离开去办自己的事。
但现在联邦的人也在场。对他们来说,能逮到我们所有人是最好,不然至少也要逮到我。我知道随身碟在哪,丽拉的人可不知道。
我静静坐着不动。
三十码之外的七个人散开行动了。其中两个人定在原地,靠我的右半边,另外两个快步走向我的左手边,准备绕到另一侧,另外三个人继续前进,准备绕到我的背后。
我站了起来。我右侧那两个人开始逼近,左边那两个人的包抄作战还进行到一半,我背后的三个人已经不见踪影了。我猜纽约市警局的人已经准备好了,联邦的人大概也是吧。
变数会很大。
我开始奔跑。
直直冲向正前方二十码处那个长得像亭子的地铁入口,下楼。
我听见许多双脚在背后踏出哒哒响,回音很大。来人很多,说不定有四十个,全都像听了吹笛人的笛声,陷入疯狂的追逐。
我进入铺瓷砖的走廊,接着来到地下广场。
这次没有人在拉小提琴,只有混浊的空气、酸腐的垃圾,还有一个老人拿着前端约一码宽的破旧扫帚在扫地。我从他身边经过,突然紧急煞车,新鞋底滑行了一小段。我改变方向,往R线上城方向的月台过去。我跳过十字转门,跑向月台,一路跑到尽头。
我止步。
转身。
我身后有三群人,一群追着一群。丽拉.侯斯的七个人在追我。他们发现我无路可逃,也停下了脚步,饿狼般的满足神情浮现在他们脸上,随后又做出一个无可避免的结论:太顺利了,不可能是真的。某些想法用任何语言表达都是一样显见的。他们突然转身,发现纽约市警局反恐小组在背后疾行。
而纽约市警局那票人的背后有四到八个联邦探员。
没有其他人在月台上,没有一般民众。
对面往下城的月台上有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长椅上,样貌年轻。说不定喝醉了,又说不定比喝醉更糟。他盯着对面突然发生的骚动场面。时间是凌晨三点二十分。他看起来很茫,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目睹了什么。
场面看起来像是帮派起冲突,但其实是纽约市警局单方面使出快速又有效率的擒拿术。他们每个人都在奔跑,没有停下脚步。
他们挤向丽拉.侯斯的人马,拿着武器大喊,警徽也清楚可见。他们利用体型优势以及三比一的人数优势直接涌上前去。双方没有冲突,完全没有。他们将所有人都打趴在地,将手铐甩到对方手腕上,拖了就走。动作完全没有中断,不拖泥带水。也没做米兰达宣告。只有最快的速度,最大的蛮横。完美的手法。他们真的是几秒钟后就走了,不夸张。脚步声回响着,最后死灭。车站又安静了下来。对面月台上的老兄还是盯着这里看,但突然间他的视野内只剩我一个人站在月台一端,还有四个探员站在离我三十英尺远的地方。双方之间空无一物,什么也没有。只有强烈的白光和未被占据的空间。
接下来将近一分钟,什么事都没发生。接着我发现下城月台上也出现了四个联邦探员,在我的正对面就定位。他们全都面露微笑,像是走了一步聪明的棋之后的反应。他们确实很聪明,让我横越铁轨的行动失去了意义。和我站在同一侧月台的探员挡在我和出口之间,我背后只有一道白色墙壁和隧道开口。
将军。
我静静站着,吸入污浊的地下空气,听着通风系统运作时发出的微弱轰轰声,还有远方列车的空隆空隆。
离我最近的探员从大衣下摆抽出一把枪。
向我靠了一步。
他说:「举起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