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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趟旅程真是恶梦。速度快到不行,黑暗呼啸,毁灭式的噪音,看不见的障碍物笔直飞向我,对肉体来说是极致的暴力。
整辆列车摇摆着、弹跳着,会颠簸,会猛然一抖。每个绷紧的关节好像就要瓦解脱落了。我将八根手指用力埋进浅浅的雨沟内,拇指使劲往上压,脚趾拚命往下踩,死命撑着。风拉扯着我的衣服。门板摆荡、颤动,而我的头像电钻一样,对它点个没完。
我维持这样的姿势通过九个街区。
二十三街站到了,列车的煞车系统紧咬车轮。我被往前抛,左手和右脚的负荷顿时加重。
我紧紧撑住,以时速三十英里的速度被运进站内的刺眼光芒之中。月台在我面前闪过。我贝类动物似的紧黏在第一节车厢上,而车厢停在月台北端。我拱起身体,下方的车门打开了。我跨进去,瘫坐在最近的位置上。
九个街区,大概只花一分钟的时间。我这辈子都会不想再玩什么地铁冲浪了。
我搭的车厢内除了我以外还有三个乘客,他们都没有看我一眼。车门关闭,列车前进了。
我在先锋广场站下车,也就是三十四街和百老汇大道的路口。
时间是清晨三点五十分,还能按照原来的时程表行事。
我在联合广场站以北二十个路口远的地方,地铁车程大约是四分钟。
对阻挠我的国防部探员来说,我太远了,移动速度也太快。
我走到地面上,由东向西沿着梅西百货宏伟的侧面前进,接着左转第七大道,一路走到丽拉.侯斯选的旅馆的正门。
那个夜班门卫还在柜台后方。
我并没有拉下拉链对付他,我认为没有必要。我直接走向他,弯腰掮了他一个耳光。他从凳子上跌了下来。我将上半身探进柜台,抓住他的喉咙,将他整个人举起来。
我说:「告诉我房号。」
他说了。五间房间,彼此不相连,全都在八楼。那两个姓侯斯的待在哪一间他也说了,剩余的四间房间由其他男人分。原本有十三个人,但只有八张床。五个人没得睡。
或者说,有五个人在站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