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奇说:「没有。」
「为什么没有?」
「因为她是我招募来的,我是她的指挥官。跟她上床很不恰当。」
「这是唯一的理由?」
「可能吧。」
「嗯。」
李奇问:「你对他们的工作了解多少?他们有可能这样失联好几天吗?」
法兰西丝说:「我想欧唐纳有可能到国外出差。他办的都是一般案件,如果是有关婚姻的案子,我猜他有可能南下到那些岛上的饭店。如果有人不肯付赡养费,他更有可能追到任何地方,还有儿童绑架案或监护权的案子也是这样。有些人想领养小孩,会派侦探到东欧或中国等地调查,确认对方的背景没问题。还可能有很多其他理由。」
「那还有问题吗?」
「问题是,我必须说服自己相信其中一个理由。」
「那卡拉呢?」
「我猜,她可能到开曼群岛去追钱。不过我想这种事在办公室里就能上网搞定。因为那些钱并不是真的在那里。」
「那会在哪里?」
「它们都是虚拟的,只存在电脑里面。」
「那桑切斯和欧洛兹科呢?」
「他们的工作环境比较封闭。就工作来说,我想不出他们必须暂时离开拉斯维加斯的理由。」
「史温的公司呢?」
「我们知道真的有那家公司,它真的在营业,也有相关档案,还有地址。除此之外,所知有限。」
「它可能有安全上的问题,否则史温怎么会去那里工作?」
「只要是军方承包商都会有安全问题,或者他们自以为应该有安全问题,因为公司宁愿相信自己是举足轻重的。」
李奇没有回话,只是坐着看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漫长的一天几乎要结束了。他说:「法兰兹消失那天,他应该没去办公室。」
「你觉得是这样?」
「应该说我确定。安琪拉手上有他的钥匙,他把它们留在家里。那天他去的是别的地方。」
法兰西丝没有说话。
李奇说:「还有,商街的房东看过那些坏蛋。他们没有破坏门锁,而且也没有拿到法兰兹的钥匙,因为他没摆在口袋里。所以房东一定是被他们骗了或收买了,才会给他们钥匙,而且一定看过他们。所以,明天我们要把他找出来,才能厘清一些事情。」
法兰西丝说:「法兰兹当初应该打电话给我,我一定会把事情摆一边先过来找他。」
李奇说:「我也希望当时他跟你联络,那这些倒楣事就都不会发生了。」
※※※
李奇与法兰西丝在楼下的餐厅吃晚餐,那地方在大厅前端角落里,来自挪威的瓶装水要价八块钱。接着他们互道晚安,各自回房睡觉。李奇住的是便宜的小房间,和法兰西丝的套房相隔两层楼,在她楼下。他脱衣后去冲澡,然后把衣服折好摆在床垫下压平。上床后他用两手枕着头,瞪着天花板,想了一下关於喀尔文.法兰兹的种种,脑海浮现不连贯的片段回忆。出现在竞选广告中的候选人,其一生往往被压缩在三十秒的广告时间里──此刻他的老友和候选人很像,一生也在李奇的回忆中一闪而过。他记忆中的画面颜色有深有淡,但每当法兰兹出现时,都是在走动、讲话或大笑,看起来充满动能与精力。接着娇小黝黑、出口就爱酸人的卡拉.狄克森也和法兰兹一起笑着。大卫.欧唐纳也在场,他高大白皙,像个英俊的股票营业员,只不过身上总是带着弹簧刀。还有耐操的荷黑.桑切斯,他眯着眼,因为微笑而露出一颗金牙,看起来就像往日一样心满意足。至於汤尼.史温,他的身材几乎长宽一致。还有曼威.欧洛兹科,他不断把Zippo打火机的盖子开开关关,因为他就爱那锵锵锵的声音。就连史丹利.劳瑞也出现了,一边摇头、一边顺着那只有自己听得到的节奏用指头敲打桌面。
接着李奇让这些画面都消逝无踪,在晚间十点半闭眼入睡,漫长的一天也画下句点。
※※※
洛杉矶晚上十点半,纽约则已是隔天的凌晨一点半,最后一班从伦敦飞来的英航班机终於在甘乃迪机场降落。飞机已经误点,这意味着英航专属航站的入境柜台人员都已下班,所以它必须滑行到四号航站,让乘客在那里的巨大离境大厅办理出境手续。队伍中的第三位,是原本搭乘头等舱座位编号2K的乘客,飞行途中他大多时间都在打盹。他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身穿华服,浑身散发出非常自信而有礼的态度──这种人通常知道自己能身为富家子弟是很幸运的一件事。他年约四十,留着浓密充满光泽的黑发,发型修剪得很漂亮,淡棕色肌肤与其他特征让人觉得他可能来自印度、巴基斯坦、伊朗、叙利亚、黎巴嫩、阿尔及利亚,甚至以色列或义大利等任何国家。他拿的是英国护照,查验护照的官员核对后没有找他麻烦,而且他那指甲经过修剪的食指也通过电子指纹查验机的检验。解开飞机椅座安全带才十七分钟,他就已步出航站,走进五光十色的纽约夜色中,快速走向排班的计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