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奇把席格索尔换到左手,右手像支钳子钳住拉梅森的后颈。拉梅森的脖子粗,但李奇的手掌也不小。李奇用大拇指和中指指尖按住他双耳后方的凹陷处,用力挤压。拉梅森的动脉被压住,脑袋开始缺氧,他不再大叫,双脚也不再乱踢。李奇持续压了一分多钟,然后把他的身子翻过来,让他像个醉汉似的坐起来。
接着拉住他的皮带和衣领。
让他双脚朝外,把他从地板上往外推。
李奇把他推到门槛边,让他坐在那里,从后面把他双臂抓住。直升机慢慢盘旋,引擎不断发出嗖嗖声,螺旋桨则是砰、砰、砰响个不停。这一切都让李奇觉得声声分明,彷佛他胸臆间的心跳声。吸了几分钟新鲜空气后,拉梅森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像个高墙上的人,坐在机舱边缘,双脚悬空,挂在一片虚空的黑夜中。
直升机距离地面的沙漠刚好一哩高,等於五二八〇尺。
李奇预先想好一席话。从他第一次去日落大道上的Denny's餐厅,手上拿着法兰兹的验屍报告时,他就开始想要怎么说。后来的几天里,他把那些话演练得完美无缺,他想讲的不外乎就是要对朋友忠心,以及有仇必报的道理,还有对他四个死去的老友说的诚挚悼词。但当这一刻来临,他没多说什么,因为没有意义。拉梅森连一个字都听不下去,他现在心里只有恐惧,而且周遭也太吵了,杂音太多。
终究李奇只是把身体靠过去,在拉梅森耳边说:「你真是大错特错,你惹错人,是该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然后他把拉梅森身后的双臂拉直,把他推出去。拉梅森往外滑出一寸,然后试着将上半身前倾,同时屁股往后顶往门槛。李奇又推一下,拉梅森的上半身弯得更低,膝盖抵住胸口,他的双眼向前直视一片漆黑的夜空。一哩高的距离,一辆高速行驶的车要整整一分钟才能走完。
李奇又推他,拉梅森任由肩膀垮掉,不加抵挡,李奇也失去了施力点。
於是李奇把脚跟踩在拉梅森背部最细的部分。
他的脚一弯,把拉梅森的双臂松开,接着快速顺畅地把脚向前伸直。
拉梅森从边缘掉落,消逝在夜空中。
他没听见喊叫声,也许拉梅森有开口呼叫,但也许因为螺旋桨太吵,所以听不到。欧唐纳推推驾驶,他把机身晃了晃,开始用反方向旋转,门也砰一声用力关好。机舱里一阵沉寂,相较之下可说四下无声。
卡拉用力拥抱李奇,欧唐纳则说:「你一定要等火烧屁股了才现身,是吗?」
李奇说:「本来我在考虑要不要让他们先把你丢出去,只救卡拉就好。很难决定呢,我花了点时间才想清楚。」
「法兰西丝呢?」
「我希望她正在干活。八小时前,那批导弹从科罗拉多州的工厂被载出大门了,而我们不知道现在车子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