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会。」
我们一伙人鱼贯退到走廊上后,门锁就「喀喀」一声应声锁上,两位医生独自留在房间内密谈。
大家陆续慢慢走下楼去,我心中的思绪翻腾如海。推理是我的专长,而从包斯坦医生的言谈举措看来,这件事情必不单纯。这时,玛莉.凯文帝斯拉住我的手臂问道:
「是怎么回事?包斯坦医生今天为什么那么奇怪?」
「你知道我怎么想吗?」
「怎么想?」
「告诉你,」我看看四周,确定其他人都在相当距离之外后,以轻如耳语的音量向她表示:「我想她可能是中毒身亡!而且包斯坦医生也在怀疑这点。」
「什么!」她不可置信地退缩到墙边,眼睛瞪得老大,然后突然大叫一声吓了我一跳,接着就声嘶力竭地吼着:「不,不……不会的……不是的!」
说完她拔腿就向二楼跑,我尾随而上,深怕她过於激动会在半途晕倒。等到追上她时,她正靠在扶手上喘息,脸上惨无血色,烦躁地挥手要我离开。
「不,不要过来,我没事,我只是想安静一下,你先下楼去吧。」
我勉为其难地顺从了。约翰和劳伦斯都在饭厅,我也走了进去。起初,厅内一片死寂,后来我终於打破沉默,说出了大家心里都在想的一件事:
「英格沙普先生去哪里了呢?」
「他没在屋子里。」
我们三人眼神交会。阿福烈德.英格沙普到底跑哪儿去了?偏偏在这时不见他的踪影,这也实在太恰巧、太令人费解了。我想起英格沙普夫人临终前说的那几个字,它们到底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呢?如果晚一点咽下最后那口气,她还会说些什么?
终於饭厅外传来医生们下楼的脚步声,威尔金医生表情认真而情绪高昂,温雅的态度下似是掩抑着巨大的喜悦;包斯坦医生紧随在后,神色依旧肃穆。威尔金医生代表两人发言,他对着约翰说:
「凯文帝斯先生,请你同意我们对遗体进行解剖。」
「有这个必要吗?」约翰脸上闪过一阵悲恸,沉重地询问。
「绝对有必要。」包斯坦医生回答。
「您的理由是……」
「威尔金医生和我目前都无法确定夫人真正的死因,不能出具死亡证明。」
约翰低头陷入深思之中。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大概也别无选择了。」
「谢谢你!」威尔金医生精神昂扬地说:「我们觉得最好在明晚就进行解剖──应该说是今晚吧。」他瞄一瞄远方初升的朝阳,继续往下说:「我想,检方那边一定会召开验屍审讯,这些都是免不了的程序,但是希望你们不要太难过了,请大家节哀顺变。」
威尔金医生说完,包斯坦医生就从口袋中拿出两副钥匙交给约翰:
「这是那两个房间的钥匙,门我已经锁好了。依我看,房间最好都暂时锁上,别去打开。」
语毕,两位医生连袂而去。
我心中原有一个想法,现在看来正是提出的时机,但是我有点难於启齿。我知道,约翰一向甚恐遭人议论──不管是好事或坏事──是个挺消极的乐观派,而且还怕麻烦怕得要命,所以想要说服他同意我的计划,恐怕会有些困难。但是,我看了看劳伦斯,劳伦斯一向做法新潮,想法也比较灵活,或许他会给我声援。由於时间紧迫,於是我当下决定把握时机立刻提出。
「约翰,」我说:「我可以请你答应一件事情吗?」
「你说吧!」
「记得我跟你提过我的朋友白罗吗?就是住在你们这里的那个比利时人?他是个非常知名的大侦探。」
「然后呢?」
「我希望你同意我请他来调查这件事。」
「什么!现在请他来?都还没进行解剖呢!」
「是的,不过时间因素一向是破案的重要关键……当然啦,我是说万一其中真有什么法律不容的事情的话。」
「胡说八道!」劳伦斯厉声反驳:「这件事根本就是包斯坦医生自己在大惊小怪,威尔金医生原本压根没想到这回事,都是包斯坦影响他的。包斯坦也有专家学者那些神经兮兮的毛病,毒物又是他的嗜好,想当然耳他会往这个方向想。」
劳伦斯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很少那么反应激烈的。
约翰斟酌冲疑了片刻。
「我的想法和你不同,劳伦斯。」他终於开口:「我倾向於让海斯汀先生放手去做,虽然我不急着马上展开调查,而且也不希望整个事件曝光,演变成家族丑闻……」
「你放一千二百万个心,」我赶快澄清他的疑虑:「白罗办事谨慎,守口如瓶,绝对不用担心事情会泄漏。」
「那就好,我信得过你,就依你的建议请他来好了。如果调查结果证实了我们的疑虑,那案子是谁做的就再清楚不过了──倘若我冤枉了他,还请老天原谅。」
我看看时间,手表刚好指着六点,心想不能再耽搁了。
不过我还是决定给自己五分钟的时间到图书室中找找资料。很幸运地,我顺利翻到一本医学专书,里面详细说明了番木鼈硷的中毒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