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 / 2)

这期间,艾蜜莉小姐在房里忙着帮我和乔安娜安排小桌子,又小心地拿来烟灰缸。片刻之后,门开了,斐罗丝端着茶盘进来,上面放着几个非常精致的杯子,我猜这是巴顿小姐带过来的。茶是中国产的,非常清香。茶盘上还有几碟三明治和涂了奶油的薄面包,以及一些小蛋糕。

现在斐罗丝正满面笑容,以母性的愉悦看着艾蜜莉小姐,就像看着自己深爱的孩子在玩耍一样。

我和乔安娜在女主人的殷殷盛情下,吃到饱撑。这个小女人显然很享受这次茶会,我觉得,对巴顿小姐而言,我和乔安娜的来临对她无异是次冒险,因为我们都来自世故而神秘的伦敦大都会。

我们的谈话自然很快便跳到地方上的人事,巴顿小姐热切地谈着葛菲诗医生,夸他是名聪明又有医德的医生。西蒙顿先生也是位很杰出的律师,曾帮她从所得税中争回一些她永远搞不清楚的钱,而且他很疼孩子,对妻儿都十分尽心──她顿了一下。

「可怜的西蒙顿夫人,真是太惨了,小孩那么小就没有妈妈,也许她不够坚强──加上近来身体一直不好。一定是一时冲动,我在报上看过,在那种情况下,人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一定不清楚自己的所为,否则必然会考虑到西蒙顿先生和孩子们的。」

「那封匿名信一定令她不知所措。」乔安娜表示。

巴顿小姐红着脸,带着一丝责怪说道:

「亲爱的,我想我们还是留点口德,别讨论这事吧。我知道一直有……有人收到那种信件,但我们别谈了,令人感到恶心。我觉得最好还是别去理会。」

这个嘛,巴顿小姐大可置之不理,但对某些人而言,却不可能轻易放过。不过我还是顺她的意改变话题,谈起艾美.葛菲诗来了。

「她实在很了不起。」艾蜜莉.巴顿说,「精力和组织能力都令人赞叹,对孩子们又宽厚。而且她很务实,又能与时俱进,在地方上真可说是呼风唤雨,而且对她哥哥尽心得不得了。能看到情谊这么深厚的兄妹真难得。」

「她哥哥不曾觉得她让人有点无法招架吗?」乔安娜问。

艾蜜莉.巴顿惊诧地盯着她。

她带着一丝责怪但又不失尊严的口吻说:

「她已经为他牺牲太多了。」

我看到乔安娜不以为然的眼神,急忙把话题转到卜艾先生身上。

艾蜜莉.巴顿不太清楚,卜艾先生的为人。

只能不断且不甚确定地说着他很善良、很富有,也很慷慨。有时他会有些非常奇怪的访客,但那也很正常,因为他跑过很多地方。

大家一致认同,旅行不仅能开阔视野,而且有时还会结识些特别的人。

艾蜜莉.巴顿怅然地说:

「我常幻想自己搭轮船旅游,报纸常有这种文章,看起来很吸引人。」

乔安娜问:

「那你为什么不去?」

艾蜜莉小姐对实践梦想似乎颇感惊慌:

「哦,哦,那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费用又不贵。」

「哎,不仅是钱的问题,我也不想一个人去。你不觉得单独旅行很奇怪吗?」

「不会啊。」乔安娜说。

艾蜜莉小姐怀疑地望着她。

「况且我不知道自己在外国港口上岸时,提不提得动行李,加上还有各种不同的货币。」

这个小女人的眼光充满了恐惧,乔安娜赶忙换个话题,问她即将来临的花园游乐会和艺术品销售方面的问题,好让她平静下来。於是话题自然便扯到丹克索夫人身上了。

巴顿小姐脸上微微抽搐了一分钟。

「亲爱的,你们知道吗?」她说,「她是个很奇怪的女人,有时会说些奇怪的话。」

我问是什么。

「噢,说不上来,就是很出乎你意料的事情。而且她看你的样子,就好像站在她面前的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我讲不清楚,那种感觉真的很难描述。还有,她从来不去──怎么说呢,不去干预。做为牧师的妻子,其实有很多事是可以给点建议或劝诫的。像阻止某些人的行为,让他们痛改前非。因为我很确定,大家会听她的话,大家都很敬畏她,可是她却站得远远地,不去过问,而且老是为那些最不值得同情的人感到难过。」

「真有意思。」

我跟乔安娜很快地互换了眼神。

「不过,她是位很有教养的女人。她是贝帕思一带法罗维家族的小姐,系出名门。不过我觉得这些世家有时候确实有点古怪。不过她深爱自己的丈夫──他是个非常聪明的人,我觉得在这种乡下地方,真有点糟蹋了。牧师人很好,又真诚,但我觉得他太爱引用拉丁文,实在让人听不太懂。」

「是啊,是啊。」我大表赞同道。

「杰瑞接受的是昂贵的私校教育,所以碰到拉丁文时,完全听不懂。」乔安娜说。

巴顿小姐听了又谈到新的话题。

「我们这里的那位年轻女校长,实在太令人讨厌了。」她说,「行为蛮放荡的。」提到「放荡」时,巴顿小姐还压低了声音。

后来我们上山回家时,乔安娜对我说:

「巴顿小姐好可爱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