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2 / 2)

「我明白了。谢谢你,葛菲诗医生。」

葛菲诗走后,我也告别了纳许。我慢慢走上山回家。乔安娜不在,至少不见她的踪影。电话板上潦草地贴了张神秘的便条,大概是给我和帕翠姬的。

如果葛菲诗打电话来,就说我周五没办法去,但周三或周四可以。

我扬起眉头,进了客厅。在一张最舒适的靠背椅上坐下来(其实小金雀花没有一张椅子是舒服的,靠背都太直,难免让人想起做古的巴顿老太太),伸开双腿,尽力想厘清这整件事。

想到欧文的出现打断了我和组长的谈话,我突然恼火起来,组长刚提到另外两个可能的嫌犯。

我很想知道是谁。

也许帕翠姬是其中一个吧?毕竟,剪页的书是在小金雀花找到的,阿妮丝可能是突然被她这位顾问兼老师击倒的。不,不能排除帕翠姬。

但另一个是谁呢?

也许是个我不认识的人?柯里特太太?本地人最先怀疑的对象?

我闭上眼,在脑中轮番将那四人想过一遍,他们实在很不可能,但也说不定。温和、柔弱的艾蜜莉.巴顿?有什么理由怀疑她呢?缺少感情生活?从童年起就受人支配,饱受压抑?牺牲太多?她一谈到「不雅」的事物,就会惊恐莫名?该不会她骨子里其实很执迷於这些事吧?我会不会太弗洛伊德了?记得有一回,一位医生告诉我,有些年轻温柔的女孩在麻醉快失去知觉时吐露的话,「你绝料不到她们会知道那些字眼!」

艾美.葛菲诗?

她那个人绝对没受过任何压抑,她快乐、爽朗、成功,过着充实忙碌的生活。不过,丹克索夫人曾说过她是「可怜的人」!

还有件事──什么事呢?以前听到的事……哦,想起来了。欧文.葛菲诗好像说过:「我在北部行医时,那儿也发生过一起匿名信事件。」

那件事是不是也是艾美干的?真的是蛮巧的,同样的事竟然发生两次。

等等,那次他们抓到写信的人了。葛菲诗说过,是个女学生。

天气突然变冷了,风一定是从窗户灌进来的。我不甚舒服地在椅子里扭动身体,为什么我会突然觉得这么奇怪而难受?

我继续思索……艾美.葛菲诗?也许是艾美.葛菲诗,而不是另外那个女孩?艾美搬来后又故技重施,所以葛菲诗才会那么郁闷不乐,像被梦魔附身一样。他起疑心了,是的,他起疑了。

卜艾先生?他这人实在不怎么样,我可以想像他策划当时得意大笑的模样。

大厅电话板上的留言……为什么我一直想着它?

葛菲诗和乔安娜──他爱上乔安娜了……不,我忧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别的。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昏昏欲睡。我呆呆地一再对自己重覆说:「无火不起烟,无火不起烟就是这句话……这样一切就都串连起来了」

接着我跟梅根在街上走着,爱瑟.霍兰从身边经过,她身穿新娘礼服,人们都在小声说:「她终於要嫁给葛菲诗医生了。他们秘密订婚已有多年……」

我们来到教堂,丹克索正用拉丁语宣读结婚誓词。

这时丹克索夫人跳起来大声喊道:

「各位听我说,我们得阻止这件事,这件事得制止!」

有一会儿时间,我不知自己到底是醒是梦。后来我慢慢清醒了,意识到自己正在小金雀花的客厅里。丹克索夫人正好从落地窗走进来,她站在我面前紧张地大声说:

「我告诉你,这件事得制止。」

我跳起来说道:

「请再说一遍,我刚睡着了。你说什么?」

丹克索夫人一拳狠狠地击在另一个掌心中。

「这件事得制止。这些信!谋杀!不能让阿妮丝.沃德尔这样可怜无辜的孩子再被杀害了!」

我说:

「你说得很对。但你有什么建议或办法吗?」

丹克索夫人说:

「我们得采取行动。」

我笑一笑,表情大概有些倨傲吧。

「那么你建议我们该怎么做呢?」

「查清所有的线索,找出真相!我曾说过,岭石塔不是邪恶之地,但我错了。它是。」

我心里觉得很烦,便老大不客气地说:

「是啊,可爱的女士,但是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制止一切。」丹克索夫人说。

「警方正在尽最大努力。」

「阿妮丝昨天遭到杀害了,可见他们的最大努力还是不够。」

「那你知道有更好的办法吗?」

「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去请专家的原因。」

我摇摇头。

「你不能那么做。只有在郡警政署长要求时,苏格兰警场才会接管。实际上,他们已经派戈雷夫来了。」

「我指的不是那类专家,不是那种了解匿名信甚至谋杀案的人。我指的是了解人性的那种专才。你明白吗?我们需要的是那种孰知邪恶人性的专家呀。」

这是个奇怪的观点。但从某种角度来看,却令人振奋。

我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丹克索夫人已朝我点点头,用快速而自信的口吻说:

「我马上就去办这件事。」

她又从落地窗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