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正确。西蒙顿先生偶然见到他妻子写了这几个字,觉得应该会用得着,便将他需要的那几个字撕下来,然后等时机一到便用上了──那是一份出自他妻子亲笔写就的纸条。」
我问:
「敢问,我还有哪些神来之笔?」
玛波小姐向我眨眨眼。
「你让我找对了方向,为我整理好所有的事实──而且是按顺序整理好。更重要的是,你告诉我一件最重要的事──爱瑟.霍兰从未收过匿名信。」
「你知道吗,」我说,「昨晚我还在想,她会不会就是写信的人,因为她从未收过信哩!」
「噢,老天,不是这么回事……写匿名信的人几乎都会给自己也寄封信,大概是这样可以添增刺激吧。不,这件事让我感兴趣的,是其他原因。你们瞧,这其实暴露了西蒙顿先生的弱点──他没有勇气寄一封下流的信给他深爱的女子。这是人性中非常有意思的一部份,也可以说是他善良的一面吧,但他也是在这上头露出破绽的。」
乔安娜说:
「他为什么要杀阿妮丝?根本没有必要嘛。」
「也许没必要,可是亲爱的,你不了解的是(因为你不曾杀过人),杀了人后,判断力会受到扭曲,一切似乎都被夸大了。西蒙顿一定是听到阿妮丝打电话给帕翠姬,说她从夫人死后就非常担心,因为有件事她弄不明白。西蒙顿不能冒险──也许这个愚蠢的女孩看见了什么,或知道了什么。」
「可是那天他整个下午不都待在办公室吗?」
「我想他在去办公室之前就杀害阿妮丝了。霍兰小姐在饭厅和厨房,他只需走到大厅,将前门拉开再关上,假装自己已经离去,然后躲进小衣帽间。等屋里只剩阿妮丝一人时,他很可能按了前门门铃,溜回衣帽间,然后趁她开门之际,从背后袭击她的头部,等把屍体塞进柜子后,再急忙赶到办公室。如果有人留意的话,会发现西蒙顿有些冲到,可惜都没人注意到。看吧,这样就没有人会怀疑凶手是个男的了。」
丹克索夫人说:
「人面兽心的恶徒!」
「你不为他难过吗,丹克索夫人?」我问。
「一点也不会,你问这做什么?」
「我很高兴听你这么说,仅此而已。」
乔安娜说道:
「但艾美.葛菲诗又是怎么回事?我知道警方找到了一把从欧文的配药室里窃走的捣杵──也找到了烤肉叉。我想男人很不方便把东西摆回厨房的抽屉里吧,猜猜凶器藏在哪里?我在来这儿的路上碰到了纳许组长,他刚才告诉我的。他说藏在西蒙顿办公室里一个旧得发霉的契约盒里,就是标着韦斯特爵士的那个盒子。」
「可怜的韦斯特,」丹克索夫人说,「他是我堂兄,中规中矩的,他要知道了,一定会气疯。」
「保留凶器岂不是太疯狂了?」我问。
「扔掉了更糟。」丹克索夫人说,「还没有人怀疑西蒙顿呢。」
「他不是用捣杵行凶的。」乔安娜说,「那盒子里还有一只摆钟,上面沾着血和头发。警察认为,他在艾美被捕当天偷走了捣杵,并将那几张书页藏在她家。这又让我想到刚才我的那个问题。艾美.葛菲诗是怎么回事?警察真的看见她写那封信吗?」
「是的,那当然。」玛波小姐说,「她确实写了那封信。」
「可是为什么?」
「噢,亲爱的,你应该知道,艾美小姐一直都爱着西蒙顿吧?」
丹克索夫人呆呆地说:
「真可怜!」
「他们一直是好朋友,西蒙顿夫人死后,艾美一定想过,将来有一天,也许,怎么说呢……」
玛波小姐轻咳了一声:
「然而人们开始传言爱瑟.霍兰会如何如何时,她一定非常难过,觉得霍兰小姐在故意破坏她和西蒙顿的好事,而且她根本配不上西蒙顿。於是,她一时想不开,觉得干脆再写一封匿名信,把这个女孩吓跑。艾美一定觉得这方法非常安全,而她也以为自己做好了一切的防范。」
「然后呢?」乔安娜说,「请你继续说完。」
「我猜啊,」玛波小姐缓缓说道,「当霍兰小姐把那封信拿给西蒙顿看时,他一下就猜到是谁写的了,也看到了一个了结本案让自己脱罪的办法。这办法很卑鄙──真的很卑鄙,但你们要知道,他其实是怕了,警方没抓到写信者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当他把信拿到警察局时,发现警方其实目睹了艾美写信的过程,便觉得自己找到了天大的好机会。
「那天下午,他带着家人去艾美家喝茶,由於他从办公室过来,身上带着公事包,因此可以轻易地把撕下的书页藏到楼梯下,完成此事。把纸页藏在楼梯下真是个妙招。这让人想起藏匿阿妮丝屍体的方式,而且老实说,对他来说非常的顺手。只要在他跟着警察和艾美一起走出去,趁经过大厅的一两分钟时间放进去就足够矣。」
「不过,」我说,「玛波小姐,有件事我还是不能原谅你──你把梅根扯进来了。」
玛波小姐放下手中的织针,神情严肃地望着我。
「年轻人,我总得想点办法吧。我们抓不到那个老狐狸的罪证,需要找个聪明又大胆的人帮忙才行。结果我找到了我需要的人。」
「这对她来说非常危险。」
「是很危险,但是包顿先生,当一名无辜的同胞命在垂危时,我们岂能坐视以待。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