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口断断续续说话。
「茶──你在茶里──放什么鬼东西──求救──快找医生──」
葛罗斯佛诺小姐飞快溜出房门外。她不再是自大的金发秘书──只是一个吓昏了头的女人。
她跑进打字间嚷道:
「佛特斯库先生发病──快要死了──我们得找个医生──他看来真可怕──我相信他快要死了。」
大家的反应很快,却各不相同。
年纪最轻的打字员贝尔小姐说:「若是癫癎症,我们该在他嘴里放一个软木塞。」
谁有软木塞?谁也没有软木塞。
索玛斯小姐说:「他这种年纪,可能是中风。」
格里菲斯小姐说:「我们得找个医生──立刻找。」
可是她平日的效率无法发挥,她服务十六年,未曾请过医生来办公室。她自己有特约医师,可惜住在史翠珊小城。附近哪儿有医生呢?
没有人知道。贝尔小姐抓起一本电话簿,开始查「D」字母项下的「医生类」。可惜这不是分类电话簿,医生不像计程车司机自动列在一起。有人提到医院──可是该找哪一家医院呢?索玛斯小姐坚持道:「得找对医院,否则人家不会来的。我意思是说,因为『国民健康制度』的关系。得在此区内。」
有人建议拨九九九,可是格里菲斯小姐吓一大跳,说那样会有警察来,不妥当。她们这一群精明的妇女,身为享受全民医药福利的英国国民,对正确的措施竟是如此无知。贝尔小姐找「A」字母项下的「救护车」类。格里菲斯小姐说:「他有自己的特约医生──他一定有医生。」有人跑去找私用地址簿,格里菲斯小姐指示办公室小弟去找个医生来──想办法,随便上哪儿找都行。她在私用地址簿上发现哈莉街的爱德温.山德曼爵士。葛罗斯佛诺小姐瘫倒在椅子上,幽幽哭泣,语气不像平时那么高傲了:「我照常泡茶──真的──不可能有什么问题。」
格里菲斯小姐停下来,手搁在电话拨号盘上。「有问题?你为什么说这句话?」
「他说的──佛特斯库先生──他说茶有问题──」
格里菲斯小姐不知道该拨威尔贝克台,还是拨九九九。贝尔小姐年纪轻,充满希望说:「我们该给他吃点芥末,喝点水──快。办公室里没有芥末吗?」
办公室里没有芥末。
过了一会儿,两辆不同的救护车停在大厦门前,贝斯纳格林区的伊萨克斯医生和哈莉街的爱德温.山德曼爵士在电梯内相遇。原来电话和办公室小弟同时发挥了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