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忽略了显而易见的事实。」
我在脑子里转了个圈,但还是不明白他话里真正的意思。
「好吧,」我随即说,面带着笑容,「这个超级罪案是否已经出现了呢?」
「pas encore(法文:还没有)。至少,那是──」
他突然停下,窘困地皱着眉头,前额的皱纹乍起,双手不自觉地将我漫不经心推开的一两件物品摆整齐。
「我还不能确定。」他慢吞吞地说。
他的语调透着某种怪异,我吃惊地望着他。他的眉头依然紧锁着。
突然间,他果断地一点头,穿过房间,走到窗前的一张写字枱前。不用说,书桌上的东西均有非常清晰地标识和分类,以便他一伸手便能取到想要的文件。
他慢步向我走来,手里拿着一封拆开的信。他把信读一遍之后,递交给我。
「告诉我,我的朋友,」他说,「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我颇带兴趣地接过信。
那白色的厚质便笺纸上,是几行打字的字体:
赫丘勒.白罗先生:
您不是一向乐於为我们那些蠢钝的英国警察们解决枣手谜案吗?让我们瞧瞧聪明的白罗先生您到底有多聪明吧。也许您会发现这个坚果硬得难以敲碎呢。本月二十一日,留意安多弗(Andover)。
忠於您的ABC
我瞥一眼信封,信封上的字同样是印刷字体。
「邮戳是WC1区的。」当我注意到邮戳时,白罗说道。「好了,你看是如何?」
我耸耸肩,把信交还给他。「八成是个疯子或什么的,我猜。」
「你就只能说这样?」
「哦,难道这不像是个疯子所为?」
「是的,我的朋友,的确像。」
他语调阴沉。我好奇地看着他。
「白罗,你把这事看得很严重。」
「我的朋友,是疯子,就要谨慎以待。疯狂的人是极度危险的。」
「当然,确实如此……我倒还没有想到这一点。但我的意思是,它看来像是个愚蠢的恶作剧,也许是个醉昏头的白痴干的。」
「什么?最?最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种形容而已。我的意思是指一个酩酊大醉的人──不,真是的,我是说,那一定是个喝酒过了头的人。」
「Merci(法文:谢谢),海斯汀,『酩酊大醉』这种说法我还熟悉。正像你所说的,或许那只不过是……」
「可是你还是认为事有蹊跷?」我问道,强烈感受到他语气中的犹疑。
他不确定地摇摇头,一言不发。「那你对此做了什么没有?」我询问。
「能做些什么呢?我把信交给杰派看,他与你的看法一样,认为这是个拙劣的恶作剧,他就是这么说的。他们苏格兰警场每天都能收到一大堆这样的信,而我,同样,也分到了一份……」
「可是,你对这件事极为看重?」
白罗慢吞吞地回答:
「这封信中有种什么,海斯汀,我不太喜欢……」
他的声调使我不禁认真起来。
「你以为……是如何?」
他摇头,抓起信,把它重新又摆回书桌上。
「如果你真的认为这件事很严重,难道你不做些什么吗?」
「我仍是一个实践者,可是这一次又能够做些什么呢?郡警察局也见过这封信,但也没拿它当真。信上没有指纹,也没有线索表明谁可能是写信者。」
「那真的仅仅是你的直觉吗?」
「并不是直觉,海斯汀。直觉是个不恰当的字眼。是我的知识、我的经验在告诉我,这封信有问题……」他表达不来,就用手势表示,然后又摇摇头。「我可能是在小题大做,无论如何,现在只有等待。」
「二十一日是星期五,如果有一件惊天动地的劫案发生在安多弗附近,那么──」
「啊,那实在是太令人安慰了──」
「安慰?」我不解。这个词用得太出乎意料。「就算抢劫案只是令人『害怕』而已,可是无论如何,它也称不上安慰啊。」我抗议道。
白罗用力地摇头。
「你错了,我的朋友。你并不理解我的意思。我害怕发生的是别种案件,所以如果是抢劫案,那倒是种宽慰呢。」
「你认为会发生些什么呢?」
「谋杀案。」赫丘勒.白罗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