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这件事在我脑中同样在淡化。我想,这是因为我怕会联想──想到这个案子对白罗来说是种失败。但在七月二十五日,它重新又燃起了火焰。
因为去约克郡度周末,我好几天都没与白罗会面。星期一下午我返回,六点钟邮差送来了这封信。我记得白罗在拆开那个特制信封时突然急促地倒吸了口气。
「它来了。」他说。
我盯着他看,有点困惑不解。
「是什么?」
「ABC事件的第二章。」
我难以理解地看了他一会儿,在我的脑海里,这件事确实已经淡忘。
「你读信吧。」白罗说着,把信递给我。
与以前一样,信仍是打字在高级信纸上的。
亲爱的白罗先生:
哦,感觉如何?我想,这是我的开场游戏。安多弗的事件已顺利进行,不是吗?
可是好戏才刚刚开头呢。让我把您的注意力吸引到贝斯希尔海滨(Bexhill─on─Sea)去吧。
日期,本月二十五日。
这是一段多么快乐的时光啊!
忠实於您的ABC
「天哪,白罗,」我叫喊道,「这是否意味着这位恶魔还要再犯下一件罪行?」
「当然,海斯汀。不然你以为会是什么?你以为安多弗的事件是桩独立的案子?你难道忘了我曾经说过:『这仅仅是开始』?」
「可是,这太可怕了。」
「是的,很可怕。」
「我们要面对的是个杀人狂。」
「正是这样。」
他的镇定自若比任何英勇行为更令我印象深刻。我感到一阵震颤,把信递还给他。第二天早晨,我们参加了一个会议,与会人员都是有力人士。萨塞克斯的警察局长、苏格兰警场的副厅长、来自安多弗的格伦警官、萨塞克斯警察局的刑事主任卡特,杰派探长和一位名叫克罗姆的警官,还有着名的精神病学家汤普森医生,他们齐聚一堂。信上的邮戳是汉普斯特,可是白罗认为这无关紧要。
与会者就这一事件展开了全面讨论。汤普森医生是位温和的中年人,尽管学问高深,说话时却语言质朴,避免使用他那一行的专业术语。
「毫无疑问的,」副厅长开口说,「两封信出自同一只手,是由同一个人所写。」
「而且,我们可以公开地推断,那个人也涉及安多弗谋杀案。」
「的确如此。我们现在已确切地得到第二桩罪案的警告。那将是在二十五日,就是后天,发生在贝斯希尔。我们该采取什么措施?」
萨塞克斯的警察局长望着他的刑事主任。
「哦,卡特,你有什么想法?」
刑事主任阴郁地摇摇头。
「挺困难的,长官。谁会是受害人,我们连一点线索都没有。凭心而论,我们能采取什么步骤呢?」
「我倒是有个建议。」白罗小声说。
大家都把脸转向他。
「我认为,准受害人的姓名可能是以字母B开头。」
「这倒有些道理。」刑事主任疑虑地说。
「这是一种字母情结。」汤普森医生说。
「我只是认为有这种可能性,没有别的意思。上个月那不幸的妇女被谋杀后,我前去探访,看到她的店门上清楚地写着『阿雪尔』这个名字,当时我脑中就突然产生了这一个念头。而在看到这第二封信中提到贝斯希尔时,我不禁认为,受害人和案发地点可能似都是以字母顺序来挑选的。」
「这倒是有可能,」医生说,「但另一方面,阿雪尔这个名字也许是个巧合,而这次的受害人,不管她叫什么名字,或许仍是个开小店铺的老太太。切记,我们是在和一个疯子打交道。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向我们透露任何谋杀动机。」
「一个疯子还会有动机吗,医生?」刑事主任怀疑地问。
「他当然会有动机,先生。极端的逻辑是敏感性狂躁症的特征之一。这种人可能认定自己负有神圣的使命,必须杀死教士、医生或是开烟草店的老太太,而在此背后总会有某种非常首尾连贯的理由。我们不能被字母顺序打乱了阵脚。贝斯希尔紧随在安多弗之后,这可能仅仅是一种巧合而已。」
「我们至少应该谨慎以待,卡特。要特别注意那些B姓开头的人,尤其是开小商店的人,要派一个人来监视所有的小烟贩和卖报人。我认为这是我们做得到的。可以的话,还要留意所有的陌生人。」
刑事主任发出一声呻吟。
「就在这段学校停课、假期刚刚开始的时候?本星期人们正在大量涌入该地呢。」
「我们必须尽力而为!」警察局长严厉地说道。
格伦警官发表他的见解。
「我会监视任何与阿雪尔案件相关的人。那两个目击证人,帕翠奇和里德尔,当然,还有阿雪尔本人。只要他们有迹象显示要离开安多弗,他们就会被跟踪。」
大家又提了些建议,进行了一段散漫的对话,会议便结束了。
「白罗,」我们沿着河堤步行时,我说,「这次犯罪可以被阻止吧?」
他一脸憔悴地转向我。
「拿满城正常心智的人来对付一个错乱疯狂的人?我感到害怕,海斯汀,我非常惧怕。你该记得开膛手杰克的连串恶行吧?」
「这太可怕了。」我说。
「海斯汀,疯狂是件可怕的事物,我很惧怕,我很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