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你一起去。」白罗微微躬了一下身体,对克罗姆说。
我想,克罗姆感到有点懊恼。凯尔西以前没见过白罗,咧开嘴笑着。
遗憾的是,每当人们第一次见到我的朋友时,总是很易於把他视为一个笑话。
「勒她致死的那条腰带在哪里?」克罗姆问道,「白罗先生认为它是条极有价值的线索。我想他非常乐意检视一下。」
「并非如此,」白罗迅即说,「你误会了。」
「你在那东西上面找不到什么的。」卡特说,「它不是条皮质腰带──如果是皮带,那上面是可能会留下指纹。但这只是条厚厚的针织丝质腰带,是取人性命的理想工具。」
我感到一阵战栗。
「好,」克罗姆说,「我们最好出发吧。」
我们即刻出发。
我们首先去黄猫餐厅。这是间常见的小茶馆,坐落在海边。里面的餐桌上铺盖着橙色格子花桌布,坐着难过的编织椅子上亦摆放着橙色靠垫。这间餐厅专门供应晨间咖啡、五种不同的茶(德文郡茶、农舍茶、果味茶、卡尔顿茶和原味茶),还供应几样为女士准备的小套午餐,如炒鸡蛋、虾和面包屑、通心粉。
餐厅此刻正供应晨间咖啡。餐厅的女经理把我们匆忙迎入后边一间极不干净的小房间。
「你就是梅里恩小姐?」克罗姆询问道。
梅里恩小姐脱口发出一种高扬、极不悦耳的淑女嗓音:
「我就是。这事实在令人难过,太令人难过。我难以想像,这会给我们的生意带来多大的影响!」
梅里恩小姐身材瘦削,年纪四十岁左右,橙黄色的头发十分稀疏(实际上,她长得还真像是一只黄猫)。她极其紧张地扭弄着衣服上的薄围巾和褶边。
「会生意兴隆的。」凯尔西警官鼓励地说,「你等着看,生意会好的连菜都供应不过来。」
「真可恶。」她说道,「太可恶了,这件事令人对人性感到绝望。」
可是,她的眼睛还是在闪着亮光。
「关於那死去的小姐,你能告诉我些什么吗,梅里恩小姐?」
「无可奉告。」梅里恩小姐明确地说,「绝对无可奉告。」
「她在这儿做多久了?」
「今年是第二个夏天。」
「你对她是否满意?」
「她是个很好的女服务生,动作勤快,遵守规定。」
「她长得漂亮吗?」白罗问道。
梅里恩小姐回了他一眼,眼神中显示出「瞧,这些外国人」的神情。
「她是位长相姣好、清秀的女孩。」她冷冷地说。
「昨天晚上她是几点钟下班的?」克罗姆问。
「八点钟,我们八点钟关门。店里不供应晚餐,所以用不着她们。来吃炒鸡蛋和饮茶的人们到七点钟后就挺少的了。我们的高峰时间在六点半就已结束。」
「她跟你提过她晚上要干些什么吗?」
「当然没有,」梅里恩小姐强调着说,「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那么亲近。」
「有没有人来找过她?或有些什么特别的事?」
「没有。」
「她看上去跟平常是否一样?没有特别激动或消沉?」
「这我真的无法回答。」梅里恩小姐冷淡地说。
「你店里雇几位女服务生?」
「平时两位,七月二十日后增加两位临时人员直到八月底。」
「伊丽莎白.巴纳德并不是新增的吧?」
「巴纳德小姐是在职的。」
「那另外一位是谁?」
「希格利小姐,她是位非常可爱的女孩。」
「她和巴纳德小姐是朋友吗?」
「这我真的无法回答。」
「我们最好还是和她谈几句话。」
「现在吗?」
「如果你答应的话。」
「我会叫她来,」梅里恩小姐说着,站起身来,「请尽量简短一些,现在是供应晨间咖啡的高峰时间。」
这位猫似的姜黄色梅里恩小姐离开房间。
「真是精明得很,」凯尔西警官评价道,他模仿那女人矫揉造作的声调,「『这我真的无法回答』。」
一位体态丰满的女孩猛然闯进来。她微微有点喘不上气,一头黝黑的头发,脸颊呈粉红色,黑色的双眼因激动而圆瞪。
「梅里恩小姐要我进来。」她气喘吁吁地说。
「你就是希格利小姐?」
「是的,我是。」
「你认识伊丽莎白.巴纳德?」
「哦,是的,我认识贝蒂。这是不是太可怕了?它实在太可怕了。我简直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整个上午都在与同事们谈论这件事,我真是不敢相信!『你们都知道,姊妹们,』我说,『怎么可能是真的?贝蒂!成天在这里的贝蒂.巴纳德,被人谋杀了!我简直不敢相信。』我说。我捏了自己五、六次,看看我是否是醒的。贝蒂被人谋杀,这怎么……哦,你知道我的意思,这实在不像是真的。」
「你很了解死者吗?」
「她在这里做服务生的时间要比我长。我是今年三月份才来的,她去年就在这儿了。她是个安静的人,如果您理解我的意思的话。不是那种爱开玩笑、爱笑的人,但我不是说她是那种真正安静的人,她有许多自己的兴趣,可是她从不……反正,她是个安静的人,又是个不安静的人,如果您能理解的话。」
我只能说,克罗姆警官实在太有耐心了。做为一位证人,这位丰腴的希格利小姐实在令人亟欲发狂。她每说一句话都要重覆且修正好几遍,结果什么也没说出来。
她与那位死去的小姐并不亲密。我们可以猜想到,伊丽莎白.巴纳德认为自己胜出希格利小姐一筹。在工作时,她非常友善,可是同事们和她交往都不深。伊丽莎白.巴纳德曾有过一位「朋友」在车站附近的房屋仲介公司工作。那家公司名叫「考特与本斯基」,可是他既不是考特先生,也并非本斯基先生,他只是位办事员。她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不过,对他印象很深。他外表很英俊,哦,非常英俊,而且总是衣冠楚楚。很显然,希格利小姐内心深处微感嫉妒。
谈话终於到此为止。伊丽莎白.巴纳德并没有向餐厅中的任何人透露昨晚的计划,而希格利小姐则认为,她是去与她的「朋友」会面。她身穿白色外套,「由於衣着新颖,她显得非常甜美动人。」
我们与另外两位小姐都小谈了一会,可是并没有获得更多的资讯。贝蒂.巴纳德未曾讲过她要做些什么,当晚也没有人在贝斯希尔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