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纳德太太又开始抽泣起来。
「镇静点,老伴,振作一点。」她丈夫劝解道,「我们快回答完了。」
「我想唐纳德永远也……永远也……」巴纳德太太哭泣着说。
「振作点吧。」巴纳德先生重覆道。
「我很愿意协助你们,可是事实上我一无所知,我一无所知,也无法帮助你们找到那个该死的坏蛋。贝蒂是个可爱的、快乐的女孩──她与那个正派的年轻人来往,总让我们回忆起我们自己的年轻时代。令我感到不解的是,谁会想要谋害她呢?这实在是没有道理。」
「你一直很坦诚,巴纳德先生。」克罗姆说,「我也照实告诉你我想要干什么。我想去看看巴纳德小姐的房间。那儿也许会有信件什么的,或是日记本。」
「请过去看吧。」巴纳德先生说,站起身来。
他带路,克罗姆跟随他,然后是白罗,随后是凯尔西,我殿后。
我停下来系鞋带,就在这时候,一辆计程车在门口停了下来,车内下来一位女孩,她付钱给司机后,匆忙向房子这边走来,手中提着一只箱子。她进门时见到我,便楞在那儿。
她的姿态奇特,吸引着我的目光。
「你是谁?」她说。
我走下几个台阶,深感尴尬,不知如何回答。我要报上姓名吗?或就说我是和警方一起来的?这个小姐却没有时间让我做决定。
「哦,」她说,「我也猜得出来。」
她摘下白色小羊毛帽,扔到地上。她转了转身,光照到她身上,我现在可以更清楚地观察她。
我对她的第一印象是,小时候我的姐妹们玩耍的荷兰娃娃。她头发乌黑,前额剪成直直的短浏海。她的颧骨很高,整个身形是一种怪异、僵硬的现代感,然而挺吸引人的。她长得不怎么漂亮,相当平庸,可是她身上有一种强烈的特质,有股说服力,使人没有办法忽略她。
「你是巴纳德小姐?」我问。
「我是梅根.巴纳德。我想,你是警察局的人?」
「哦,」我说,「也不完全是──」
她打断我的话。
「我认为我没什么可以告诉你的。我妹妹是个美丽聪明的女孩子,她没有男朋友。早安!」她说话时快速地冲我一笑,挑战性地注视着我。「我相信,这个说法很恰当。」她说。
「我可不是记者,如果你那样认为的话。」
「那么,你是谁?」她环顾四周,「我妈和我爸在哪儿?」
「你父母正带着警察查视你妹妹的房间。你母亲进房间去了,她很难过。」
这小姐看来像是做了个决定。
「跟我来吧。」她说。
她拉开一扇门,走了过去。我跟着她,发现自己置身於一间小巧、洁净的厨房中。我正要关上身后的门,却意想不到地遇到阻力──原来白罗静静地闪了进来,掩上身后的门。
「是巴纳德小姐吗?」他迅速鞠躬说。
「这位是赫丘勒.白罗。」我说。
梅根.巴纳德快速地打量了他一眼,好像心里在嘀咕着。
「我听说过你,」她说,「你是位上流社会的私人侦探,不是吗?」
「这个形容听起来不太悦耳,但也不能说错。」白罗说。
这小姐在厨房桌边坐下,她从包包中摸出一支烟放在唇间点燃,然后在喷两口烟之间开口说:
「这我就不明白了,赫丘勒.白罗先生在我们这件卑微的小案子中能做些什么。」
「小姐,」白罗说,「你我都不明白的事情比比皆是,可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不容易被发现的线索。」
「会是些什么?」
「小姐,死亡会令人非常不幸地产生盲点,想要维护死去的人。我刚才听你对我的朋友海斯汀说『她是个美丽聪明的女孩子,而且没有男朋友』。这表示你是在嘲笑那些报纸的说法。但事实就是如此,当一个女孩死了之后,就是会有这些说法出现:她很聪明,她很快活,她脾气温驯,她在世上毫无烦恼,她没有讨厌的人──对死者,人们总是宽容大度。你知道我此刻想做什么吗?我想找到一个了解伊丽莎白.巴纳德但并不知道她已经死去的人!然后,我才可能听到一些有用的证词──听到真话。」
梅根.巴纳德抽着烟,静望了他几分钟,然后,最终,她发言了。她的话语使我大吃一惊。
「贝蒂,」她说道,「是个十足的小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