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是否清楚,你所说的那家企业否认这个事实?」
卡斯特先生再次激动起来。
「那是因为他们参与了阴谋──他们必定参与了阴谋。」他继续说:「我有书面的证据,书面证据。我收到他们写给我的信,指示我要去什么地方,去见什么人。」
「那算不上什么书面证据,那是用打字机打的。」
「一向如此,一个大批发商自然是用打字机写信。」
「卡斯特先生,你难道不知道打字机是可以识别的?那些信都是用某台打字机打的。」
「你是什么意思?」
「是用你那台打字机──你房间里找到的那台。」
「那是我开始工作时,那家公司送来的。」
「是的,可是这些信都是在那之后收到的。所以好像,是你自己打了那些信寄给你自己,不是吗?」
「不,不,这是陷害我的一种伎俩。」他又突然补充道:「除此之外,也可能是用同一种打字机打的。」
「同一种,但不是同一台。」
卡斯特先生坚决地重覆说:
「这是一个阴谋。」
「那么,那些在壁橱里发现的ABC呢?」
「我一点也不知道,我还以为都是些长统袜呢。」
「在安多弗的客户名单中,你为什么会勾选阿雪尔太太的名字呢?」
「因为我决定从她开始推销,总要有个开始嘛。」
「是的,正确,总要有个开始。」
「我可不是那个意思!」卡斯特先生说,「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
「可是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吗?」
卡斯特先生无言以对,他在颤抖。
「我没有做!」他说,「我完全是无辜的!全都搞错了。因为,你看那第二场谋杀,贝斯希尔的那次,我当时正在伊斯特本玩多米诺骨牌。你得承认这一点!」
他的语气洋洋得意。
「是的,」白罗说,他的话语中带着沉思及技巧,「可是要弄错一个日子是挺容易的,不是吗?但如果你是个顽强不屈、积极向上的人,像史全奇一样,你怎么可能认为自己会出差错?你曾说过你羡慕……他就是那种类型的人。或许你签字的时候,写下错误的日期,而那个旅馆柜台人员并没有注意到。」
「那天晚上我在玩多米诺骨牌。」
「你的多米诺骨牌必定玩得很好,我相信。」
卡斯特先生有一点慌张。
「我,我──哦,我相信我是。」
「那是种很有趣的游戏,是吗?它有许多技巧?」
「噢,它挺好玩的─很好玩!我们以前住城里时常常玩,在午餐时间玩。你会很惊讶,完全不相识的陌生人竟可以聚在一起玩多米诺骨牌。」他咯咯笑了几下。「记得曾有一个人对我讲了一些话,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他──我们只是在一起喝了杯咖啡,聊聊天,便开始玩多米诺骨牌。哦,在随后的二十分钟内,我感到我好像认识那个人一辈子了。」
「他对你讲了些什么?」白罗问道。
卡斯特脸色沉下来。
「他让我有了一个转变──邪恶的转变。他说,你的命运写在你自己的手中。他给我看了他的手,那些纹路表示他曾有两次差点溺水死亡,可是他两次都死里逃生。随后,他看了我的手相,告诉我一些可笑的事情。他说我死前会成为英格兰的名人,说整个国家都会谈论我,可是他说,他说……」
卡斯特先生崩溃了,说话支支吾吾。
「如何?」
白罗的瞪视隐含了一种平静的磁力。卡斯特先生看看他,看看别处,随后又回来看他,就像是一只迷惑茫然的兔子。
「他说,他说,看起来好像我会死得很壮烈,他笑着说:『好像你会死在绞刑台上。』随后他大笑起来,说这只是在开玩笑……」
他突然沉默,眼睛离开白罗的脸,飘来飘去。
「我的头,我的头疼得厉害……头痛真是非常痛苦。所以有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并不知道……」
他垮了下来。
「可是你其实知道,是不是?」他说,「是你犯下那些谋杀案的?」
卡斯特先生抬头看,他的一瞥相当简单和直接。所有的抗拒都离他而去,他看上去异常平和。
「是的,」他说,「我知道。」
「但──我是对的,不是吗?你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干那些事?」
卡斯特先生摇摇头。
「是的,」他说,「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