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乔治餐厅的女老板,穿着常常穿的一袭装模作样的爱德华时代的丝料黑礼服,窸窸窣窣走了过来,说道:
「罗先生,您会很快就席吧,有一两个人在等着呢。」
「我太太一两分钟就会来。」我说道。
我走回去又和费少校在一起,我以为或许爱丽受了伤。
「我们最好进去吧,」我说:「他们对冲不入席似乎很烦躁呢,今儿个他们的客人很挤,」我又加了一句:「我怕爱丽并不是一个很守时的人。」
「呵,」老费以他的旧式态度说道:「太太小姐们要我们等是有道理的,不是吗?好吧,美克,如果那对你不要紧,我们就进去入席开动中餐吧。」
我们走进了餐厅,从菜单上点了牛排和腰形馅饼,便开动起来。
「爱丽要我们这样等她,真太糟了,」我又补充说,这可能因为葛莉娜到伦敦去了。「你知道的,爱丽非常习惯於葛莉娜的协助,使她能守约,提醒她,使她及时赶到,以及所有这一类的事儿。」
「她非常依赖葛莉娜小姐吗?」
「要那么说的话,是的。」我说。
我们继续吃下去,由牛排而腰形馅饼,再吃到苹果饼,饼上还小意思地加了一片便宜的面饼皮面。
「我奇怪她是不是压根儿忘了这回事儿。」我突然说道。
「或许你最好打个电话去。」
「对,我认为这要好一点。」
我走出去拨电话,接电话的是卡逊太太,我们的厨娘。
「呵,罗先生,是您啦,罗太太还没回家呢。」
「你说的是甚么意思?还没回家吗?还没从甚么地方回家?」
「罗太太骑马出去还没回家啦。」
「可是骑马是在早饭后的事,她不能整上午都在骑马呀。」
「罗太太并没说甚么别的指示,我还等着她回来呢。」
「你为甚么不早打电话来,让我知道这件事?」我问道。
「这个,我不知道到甚么地方找您呀;不知道您上哪儿去了呀!」
我告诉她,我现在在巴丁顿区的乔治餐厅,把电话号码告诉了她,要她在爱丽一到家,或者有甚么消息,就打电话来。然后我又回到餐桌和老费一起,他立刻从我面上的神色,看出来有甚么事不对劲儿。
「爱丽并没有到家,」我说:「今儿早上她出去骑马,通常她在早上骑,但每回只骑上半个钟头到一个钟头。」
「孩子,现在你还不用着急,」他说得很温和:「你知道的,你们住的地方孤立得很,也许她的马瘸了腿,人正在走回家的途中,从树林上去全都是荒野和丘陵,那一带地方又没有甚么人能送个信或者甚么的。」
「如果她决定改变主意,骑马去看甚么人,或者任何那样儿的事情,」我说:「她会打电话到这里来,替我们留个话的。」
「这个,不用太着急,」老费说道:「我想我们现在就去的好,立刻就走,看看能找到些甚么。」
正当我们出来向停车场走出去时,有辆汽车开走了,车里面坐的那个人,就是我在餐厅里见到的,突然一下子想起来他是谁了,劳斯坦,要不就是个十分像他的人;我琢磨着,他在这里干甚么,他会是来看我们的吗?如果是的话,却不让我们知道,这就奇了。车里同他一起的还有个女人,长得很像哈劳黛;但是她这时一定在伦敦,和葛莉娜一起买东西呀,这一切可把我弄迷糊了……
我们开车出去,老费望了我一眼,我看了他一下,说得相当苦痛:
「好了,你在早上说过我乐极吧。」
「这个,别想那个吧,也许她骑了马,扭伤了脚踝或者像这一类的事。不过,她的骑术好,」他说:「我见过的,不可能真会有那一类的意外。」
我说:「人有旦夕祸福呵。」
车开得很快,终於到了我们地产上面俯瞰丘陵的公路上,我们一面开车,一面四处张望,不时停下来问人。有个汉子在挖泥煤,我们停车下来问他,得到了最初的消息。
「一匹没人骑的马,俺见到了,」他说道:「两个钟头以前,或者更久点吧。俺要去抓呢,一走过去马就跑走啦,但却没见到啥人。」
「最好开车回家去,」老费建议:「没准儿家里有她的消息了。」
我们开车到家,却没有甚么消息,我们便找了马夫派他骑马出去到荒野地上去搜寻爱丽。老费打电话回自己的家,也派了自己的一个人。他和我两个人走一条小径,穿过树林,这条小路爱丽时常走的,出林就到了那边的丘陵上。
起先甚么都没有看到,然后我们便沿着树林边缘走,那里另外有条小径出来,终於找到她了。我们见到像是胡乱一大堆衣服,那匹马已经回来,正在那乱七八糟一大堆的旁边,站在那里吃嫩芽呢。我就跑了过去,老费跟着我也跑,跑得很快,比我以为他这种年龄能保持的速度还要快。
她就在那儿,乱蓬蓬做一堆儿躺着,她那小小白白的面孔向着天空。我说:
「我不能……我不能……」只有把面转了过去。
老费走过来,蹲在她旁边,几乎立刻就站起来。
「我们要去找大夫,」他说:「萧大夫,他最近。不过,美克,没有甚么用了。」
「你意思是……她死了吗?」
「不错,」他说:「要装成是别的甚么情况,并没有甚么好处啊。」
「呵,天啦!」我说道,转身走开:「我简直不能相信,不是爱丽吧。」
「这儿来,喝一口。」老费说。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瓶子,把瓶盖旋开递给我,我就着瓶口,咕嘟地喝了一大口。
「谢谢。」我说。
马夫这时也来了,老费派了他去请萧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