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你不会想要拒绝的吧?我可以对你说,柯隆毕太太的女子宿舍,是个最高尚而正统的场所呢!」
「确实是这样。」杜本丝说。「条件似乎太优厚了。威汀顿先生,我不明白从哪一点,你认为值得在我身上花费这么一大笔钱。」
「你不明白么?」他变得和蔼地说:「好,我告诉你。我能有把握地花极少数的钱,找旁的一些人。但我愿意付给一个有足够才智,做事镇定的年轻小姐,她还需要有充分的判断能力,不要多问问题。」
杜本丝微笑了一下,她觉得威汀顿达到目的了。
「不过,还有一件事情。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说到勃拉司福先生,他该怎样加入进来呢?」
「勃拉司福先生?」
「是啊,我的伙伴,」她一本正经地说:「你昨天看到我们在一起的啊!」
「哦,是的。不过,我怕我们不会需要他。」
「那么,这就吹了……」她站起身说:「要嘛我们两个一起,否则我们一个也不会去。对不起,威汀顿先生,再见了。」
「慢点,让我想想看,是不是还有什么办法可想。你坐下来……」他带着询问的口气,话停住了,「你的大名是……」
杜本丝脑子里,蓦然想出了一个名字。
「珍妮.芬恩。」她连忙说。她忽然想到了她父亲,心里感到微微难受。但对使用这个假名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她却不太在意了。
威汀顿脸上的一团和气,顿时不见了。脸色竟然愤怒得发紫,额头上青筋毕露,隐含着一种惊疑的神色。他把身子靠到前面,气咻咻地说:「所以,这是你玩的一出小把戏,是吗?」
杜本丝虽然一时给吓傻了,她倒还能保持住冷静。她弄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但她总不愧是个非常机敏的人,觉得不得不坚持下去。
威汀顿又开口了:「你始终像猫和老鼠那样,在和我作耍是吗?你知道,我需要你,你却继续着这出喜剧,是吗?」他冷静下来了,脸上也失去了那种发怒的神色,严厉地望着杜本丝说:「是谁泄漏消息的?是妮泰吗?」
杜本丝摇着头,她怀疑,对这个假装的做法,能维持多久。她体会到,要紧的是不要把这个,她不知道是谁的妮泰再拉到事情里面去。
「不是她。」她完全诚实地回答说:「妮泰一点也不认识我。」
他一双眼睛像螺丝锥般,钻牢在她身上。
「你知道多少呢?」
「只一点点。」杜本丝说,高兴地看到威汀顿显然有点感到不安了。如果她过於夸张的话,她非常清楚,一定会引起他的疑心。
「不管怎样,」威汀顿咆哮着说:「你来此地时,已知道得够多了。否则怎么能脱口说出那个名字。」
「这也许是我自己的名字呢!」她说。
「可能吗?会有两个女孩子,有相同的名字?」
「也许我是偶尔想起的。」她说。一想到自己能做的这么逼真,心里好兴奋。
威汀顿碰的一声,把拳头击到桌子上。
「不要再装蒜了!你知道多少?你想要多少?」
最后一句话,杜本丝听在耳里,可开心透了。尤其在她用过一顿早餐,和昨天晚上吃了一顿甜面包式的晚餐后。目前她关心的是这次的冒险,而不是他说的话。可是,她并不否认这种可能性。她微笑地坐直身子,好像事情完全有把握一样。
「我可爱的威汀顿先生,」她说:「不论怎样,让我们把牌摊到桌上来吧。你也用不到这么愤怒。你昨天不是听见我说过,我在计划用智慧谋生活。现在我看起来,似乎已得到了证实。我已有一些智慧能生活下去了。我承认,我知道一个人的名字。不过,也许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一点。」
「也许是的……也许不是。」他说。
「你坚持要对我做错误的判断?」杜本丝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像我不久前说过的,」威汀顿带着怒气说:「别装蒜了!还是说到正题上吧,你骗不了我的。你知道的事,要比你愿意承认的还多。」
杜本丝边在暗自夸赞自己的才能,边说:「威汀顿先生,我不想来反驳你。」
「那,让我们来说这一般的问题──多少钱?」
杜本丝陷入困境了。到目前为止,她完全成功地骗过了威汀顿。可是,提到一笔确实而不可能的金额时,也许会惹起他的猜疑。她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主意。
「假定说,先付一些,而把这整件事的讨论,留到以后呢?」
威汀顿给了她一个难看的眼色。「你是想敲诈,呃?」
杜本丝可爱地微笑一下。
「哦,不是的!我们不妨说,这是工资预付。怎样?」
威汀顿在暗自叫苦了。
「你知道,」杜本丝仍保持平静的语气说:「我是多么喜爱钱呀!」
「这也有限制的,要看你怎样做。」威汀顿说。带着一种不情愿的夸赞。「你哄骗得我不坏。虽然你是个很温顺的女孩子,但我想你有足够的脑筋,来达成我的目的。」
「生活总是充满了惊奇的啊!」杜本丝像说教般地说。
「凡事都是一样,」威汀顿接着说:「这已有人说过了。你说不是妮泰……」他的话被敲门声打断了。
一个职员谨慎地在门上敲了一下,走了进来。走到他主人手肘旁,放了一张纸。
「先生,刚巧有你的电话。」
威汀顿抓起纸张,眉头皱了起来。
「这样行了,勃朗。」他说着,再望了望这职员:「嗯,你可以出去了。」
这职员走了出去,并随手把门关上。威汀顿转身对杜本丝说:「明天在同一个时间来吧,我要忙了。你先拿五十镑去吧!」
他匆忙拣出几张钞票。放在桌子上推到她面前,然后站起身。他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她样子冷漠地,把钱数了一遍,放进了手提包,站起身来。
「再见,威汀顿先生。」她彬彬有礼地说:「至少,我该说一声再见。」
「是啊,再见。」他又变得和气起来了。杜本丝却在疑惧了。「我的聪明又迷人的年轻小姐。」
她轻快地奔下楼去。感到有种说不出的兴奋。隔壁墙上的那口时钟,正指着十二点差五分。
「让我使汤美惊奇一下!」她自语着说,边叫了一辆计程车。
车子在地下车站外停下时,汤美刚走进入口的地方。他一双眼睛睁得老大,匆忙向前面跑去,帮忙扶她下了车。她深情地望着他微笑了一下,带着感人的声调说:「老东西,还不快点付车钱?我身边没有一张少过五镑的零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