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就是她,当时是由我指挥的合唱团的一个女孩。她舞跳得一般,但有着清脆、纯正的嗓音。她没有受过训练。埃里克曾一晚接一晚地听过全世界最好的歌手的声音;他还学过乐谱,他知道应该如何教她。他教会了她,一天晚上,她担任了女主角,第二天早晨,她就成了明星。
「我可怜的埃里克,他人长得丑陋,他被抛弃了。他以为她会报答他、爱他,但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她有自己心爱的人。出於绝望,一天晚上,在《唐璜》演出时,埃里克从舞台中央将她绑架了。」
「但全巴黎都听说了这件丑闻,即使是像我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牧师。有一个人被杀了。」
「是这样,神父。那是男高音皮昂吉。埃里克并不是有意要杀死他,仅仅想让他安静。但这个义大利人窒息而亡。当然结果就是这样。碰巧那天晚上警察局长也在观众席上。他召集了一百名警察。他们拿着燃烧的火把,连同一帮复仇的人到了地下室,恰好是地下湖所在的那一层。
「他们找到了秘密的楼梯、通道和湖边的房子,他们还发现克里斯汀吓晕了过去。在他们旁边的椅子上,留有一只奇怪的玩具猴。猴子的两只手里拿着一对铙。她和她的追求者在一起,就是那个年轻的拉乌尔子爵。他带走了她,像一个男人那样用坚强的臂膀和温柔的抚摸安慰她。
「两个月后她怀孕了。所以他娶了她,给了她他的名字,他的头衔,他的爱,以及必要的婚礼。他们的儿子在一八九四年的夏天出生,由他们共同抚养。她在最近的十二年里成为全欧洲最有名的女高音。」
「但他们没有找到埃里克吧,我的孩子?没有幽灵的踪迹,我好像记得是这样。」
「是的,神父,他们没有找到他。但是我找到了。我孤寂地回到我那间位於合唱室后面的办公室。当我拉开衣橱壁龛的帘布时,他在那里,一直戴着面具,双手紧握,就像十一年前他躲在我的公寓里的楼梯后面一样蹲在黑暗处。」
「当然您去告诉警察了……」
「不,神父,我没有。他仍然是我的孩子,我两个男孩中的一个。我不能再把他交给那些人了。我拿来一顶女式的帽子和厚重的面罩,长斗篷……我们并排走下工作人员用的楼梯间,来到大街上,就像两个在黑夜中快步行走的妇女。街上还有很多人,没有人注意我们。
「我让他在我的公寓里住了三个月,公寓离那儿只有半英哩远。但到处张贴着悬赏捉拿他的告示。他不得不离开巴黎,完全离开法国。」
「你帮助他逃跑了,我的孩子。这是犯罪,也是一种罪过。」
「我将为此付出代价,神父,现在很快就会。那个冬天非常痛苦,天气又冷,让人十分难熬。乘火车肯定是不行的,我租了一辆公共马车,有四匹马拉,还有一个封闭的车厢,到勒阿弗尔去。在那儿我把他藏在一间租金低廉的房间里,我找遍了所有的码头与下三流的酒吧,终於找到一位船长,他手上有一艘开向纽约的小型货船,只要给他钱,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一八九四年一月中旬的一个晚上,我站在长长的码头的尽头,看着这艘不定期货船的尾灯消失在黑夜中,驶向新的世界。告诉我,神父,是不是有其他人和我们在一起?我看不到但我能感觉到有人在这儿。」
「的确,有一个人刚刚进来。」
「我是阿曼德.迪富尔,夫人。一位实习生到我的办公室说这儿有人需要我。」
「您是一位公证员?可以负责遗嘱的事吗?」
「是的,夫人。」
「迪富尔先生,我想让你来找一下我枕头下面的东西。这本来应该是我自己做的,但我太虚弱了。谢谢你。你找到了什么?」
「哦,好像是一封信,装在一个精致的马尼拉信封里。还有一个羚羊皮做的小皮包。」
「正是这些。我希望你拿出笔墨,在封好的信封口签上签名,表示这封信今天交由你负责,而且没有被你或其他人打开过。」
「我的孩子,我请求你快点,我们还没有完成我们的工作。」
「耐心点,神父。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但在这么多年的沉默之后,我现在必须努力完成这件事。你办完了吗?公证员先生。」
「已经按您的要求写好了,夫人。」
「在信封的下面?」
「我看出来了,肯定是您亲笔写的几个字:埃里克.米尔海姆,纽约市。」
「小皮包呢?」
「在我手上。」
「请您打开它。」
「哦!拿破仑金币,我已经好久没见了……」
「它们现在仍是有效货币吗?」
「当然啦,而且非常珍贵。」
「我希望你全部收下,带上信,亲自到纽约投递给收信人。」
「亲自去?在纽约?但是,夫人,我并不是经常……我从未……」
「求您了,公证员先生。钱够吗?作为您离开办公室五个星期的补偿?」
「够了但是……」
「我的孩子,你还不知道这个人是否还活着。」神父开口说。
「哦,他活着,神父。他会一直活着。」
「但我没有他的地址。到哪里去找他呢?」
「去问,迪富尔先生。检查移民的记录。这样的名字很少见。他肯定在某个地方。一个戴着面具把面容隐藏起来的人。」
「好的,夫人。我去试试。我会去那儿试着找他。但我不能保证一定找到。」
「谢谢。告诉我,神父,有没有一个姐妹给我一匙白色的溶液?」
「在我在这儿的一个小时内还没有,我的孩子。怎么啦?」
「这很奇怪,但痛苦却消除了。如此美妙甜蜜的解脱。我看不到两边但我可以看到通道和拱门。我的身体难受极了,但现在不痛了。天气这么冷,可我现在感到浑身暖和得很。」
「别犹豫了,拉贝先生,她快不行了。」
「谢谢你,姐妹。我想我知道我的责任。」
「我正在走向一个拱门,尽头充满光明。如此美妙的光。哦,吕西安,你在那儿吗?我来了,亲爱的。」
「以圣父、圣子和圣灵的名义……」
「快点,神父。」
「愿你安息。」
「谢谢你,神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