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 2)

当然,我不会同意这种做法。请告诉楼上的绅士,我说,迪富尔先生从巴黎远道而来,他负责要亲自将信送到,勤杂工在电话里又说了类似的话,然后把话筒给我。一个声音说:请问你是谁?我说,查尔斯.布卢姆,对方又问:你来这儿有什么事?

我不会告诉对方我来自赫斯特报业集团,我感觉如果我这么说,我会被请出门外。所以我说我是法国巴黎公证员迪富尔在纽约市的同事。「那么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呢?布卢姆先生?」对方问道,听上去它直接来自纽芬兰银行。所以我又说了一遍我们要把一封极为重要的信亲自送到埃里克.米尔海姆先生手中。「这里没有人叫这个名字。」对方说,「但如果你把信留给勤杂工,我保证它会投送到。」

我可不吃这一套,这是个谎言。我甚至可以和「看不见」先生说话。所以我决定吓唬他一下。「请告诉米尔海姆先生」,我说,「这封信是来自於……」

「吉里夫人。」律师说。

「吉里夫人。」我在电话重复了一遍。

「请稍等,」对方说道。过了一会,他又回到电话机前,「乘电梯到三十九层。」

於是我们坐上了电梯。你们有没有上过三十九层楼?没有?哦,那可是一次不错的经历。关在一个笼子里,周围的机器当当响,你慢慢升上天空,它还在摇晃。最后笼子停了下来,我把栅栏推向一边,我们走出来。那儿站着一个人,就是刚才电话里的声音。「我是达吕斯先生,」他说,「跟我来。」

他带我们到一间长长的、分隔开的房间,董事会议桌上镶着银条。很明显,在这里,交易成交,对手被击败,弱者被淘汰,随之而来的则是百万美元。这里很优雅,属於传统的风格,墙上挂着油画,我注意到远端有一幅画,比其它的画挂得要高。一个戴着宽檐帽的人,留着胡须,花边领子,微笑着。「我能看看信吗?」达吕斯说。他盯着我,就像一只眼镜蛇盯着作为午餐的老鼠。是的,我从没有见过眼镜蛇和老鼠,但我想像得到。我向迪富尔点点头。他把信放在他和达吕斯之间的光亮的桌子上。这个人有些奇怪的地方,使我感到有些恐惧。他穿着黑衣服,黑风衣,白衬衫,黑领带。他的脸和衬衫一样白,瘦瘦尖尖的,黑头发,黑色的眼睛闪烁着,一眨也不眨。我说像眼镜蛇吧?眼镜蛇就是像这样。

现在你们听仔细了,因为这非常重要,我想抽支菸,於是我点起了火,这是个错误,糟糕的举动。火柴划着时,达吕斯向我走来,就像刀子出鞘。「这里不允许有明火,」他厉声说道,「请熄灭香菸。」

现在我站在桌子的一边,靠近边门。在我身后有一张半月形的桌子靠着墙,桌上有一只银碗。我走过去掐灭了菸头。在银碗的后面有一个硕大的银盘,一边在桌子上,一边靠在墙上,形成一个角度。当我掐灭菸头时,我瞧了一眼那个像镜子一样光亮的银盘。在房间的另一端,高高地挂在墙上的油画中,那个微笑的人的面庞变了。仍是戴着宽檐帽,但帽子下面的那张脸,即使第一义勇骑兵团的骑士见到,也会被吓得从马上掉下来。

在那帽子下面是一张面具,盖住了面部四分之三的部位,仅仅露出半张歪斜的嘴。在面具后,两只眼睛像螺丝起子一样咄咄逼人。我发出一声惊叫,转过身来指着墙上的画,「那个家伙到底是谁?」我惊叫着说。

「弗朗斯.哈尔斯画的《欢笑的骑士》,」达吕斯说,「恐怕不是原画,原画在伦敦,但这是一张很好的复制品。」

当然那个微笑的家伙还在画中,胡子、花边和所有的一切。但我没有发疯,我知道我看到了什么。无论如何,达吕斯拿到了信。「你们可以相信我,」他说,「在一小时之内,米尔海姆先生将拿到他的信。」他又用法语把同样的话说给迪富尔。律师点点头。如果他感到满意,我就没什么可做的了。我们向门走去。到门口时,达吕斯说,「顺便问一句,布卢姆先生,你是哪家报社的?」声音像刀刃一样锋利。我喃喃地说,「纽约美国人。」之后我们就走了。下电梯到街上,钻进一辆马车,回到百老汇,让法国佬在想去的地方下了车,我就回了报社。这可是一条新闻,对吧?

错了,晚报的编辑抬头看看我,说:「查理,你喝醉了。」

「我怎么啦?我一滴酒也没沾。」我说。我把晚上的经历从头到尾又对他讲了一遍。多好的新闻,你瞧。但他怎么也不信。

「好啦,」他说,「你碰到了一位有信要送的法国律师,你帮他送到了,这很好。但没有幽灵。我刚刚收到了E.M.公司总裁的电话,一个叫达吕斯先生的人。他说你今天下午去找了他,亲自把一封信给他。但你晕了头,对着墙上出现的幽灵大呼小叫,他对你送的信表示感谢。但如果你损害他公司的名誉,他会起诉你。顺便告诉你,侦探找出了中央公园的谋杀犯。当场抓住了他。去那儿看看有什么可报导的。」

所以一个字也没见报。但我告诉你们,我没有发疯,我也没醉。我的确看到了墙上的那张脸。喂,你们正和全纽约唯一见到曼哈顿幽灵的人在一起喝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