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开着公司的桑塔纳赶往市中心的皇城老妈火锅店,看见王大头正坐在包间里跟女服务员吹牛。王大头也算是文学青年,藏书万卷,以欧美文学居多,王自诩过目不忘,但不止一次说道格拉斯写的《物质生活》和《情人》如何如何,写《海底两万里》的凡尔赛如何如何。我走进包间,这厮正跟小姑娘痛说家史呢,「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我喝了口茶,说还不如改成君生日日被君操,君死又被人操了。小姑娘红着脸出去了,我说大头,你他奶奶的又想祸害良家妇女。大头憨厚地拍着肚皮,说他那天看见赵悦跟一个帅哥走在一起,表情暧昧,「你娃头上冒绿光了哦!」
保全了赵悦的名节,我和王大头达成共识,绝不将此事外传。过了几天,赵悦请我们吃饭,她那天衣着朴素,不施脂粉,从始至终一直低头不语,我说你老不说话,我们哥俩也喝不高兴。赵悦眼含泪光说她只想说一句,她对我们俩的恩情没齿不忘,但如果有第三个人知道了,她就立刻自杀。我和王大头异口同声地发誓,说我们如果说出去了,就是狗娘养的。回宿舍的路上,王大头有一句话将我深深打动,「赵悦其实挺可怜的」。我说就是就是,想起她含泪的眼睛,心中有点异样的酸痛。
李良推门走进来,一边挥手一面大声嚷嚷:「赶紧补仓,赶紧补仓,能买多少买多少!」这个投机分子今天穿得十分齐整,西装笔挺,分头鋥亮,大头说龟儿子看起来像个坐台鸭王,李良说没办法,一切为了丈母娘,他下午去女朋友家相亲,打算五一结婚。我问是谁家的闺女那么倒霉落入你的魔掌,他说你认识的,叶梅。我心里格登一下子,说我操,然后就盘算该不该将那天的事告诉他。
喝光了李良带来的五粮液,我们又一人叫了一瓶啤酒,李良的表情很兴奋,说他打算在府南河边买一栋别墅,「楼上我们两口子住,楼下就是咱们麻将房和活动中心,」我说你结婚后还去不去换妻俱乐部了,她脸红脖子粗地摇头,说:「你要是拿赵悦来换,我就跟你换!」有一次我们从歌厅里找了两个姑娘,伪造结婚证混进那家叫「同乐」的私人俱乐部,李良大开眼界,啧啧赞叹。后来董胖子告诫我们,说他那个朋友黑白两道混,别再去招惹他。
吃到一半,叶梅打电话来,李良那个肉麻,躲到角落里咕咕哝哝地又说又唱,过了半天把电话递给我,说叶梅有话要跟我讲。
电话里声音嘈杂,王大头正剔着牙看球赛,坚决不允许把电视声音调小,我只好走到走廊上,听见叶梅说:「我那个没来。」我没反应过来,问她:「谁没来?」她说不是谁,是那个,我说倒底是什么呀,叶梅一下子火了,「日你妈,老子这个月月经没来!」我说会不会是李良惹的祸,叶梅又骂了一声日你妈,说他连老子的手都没碰过。我也有点火,这几年还没有人这么骂过我呢,我冷冷地问她:「那你说怎么办?」她一下子哭了,说我要是有办法还找你干什么。我脑子飞快地算计了一下,想这事不能在成都解决,就跟她说我们礼拜六去乐山作手术,让她想好怎么跟李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