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缠绵灼热的一夜
这一吻,使得两个人都不能再意识到时间的过去,正当杨致远沉醉在甜蜜的情景中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了出来:「濬子!」
杨致远和濬子倏地分开。
一个矮小的老头,眼中充满着怨毒,望着杨致远。
「爸爸!」濬子叫着。
老头子缓缓地拉开了她,突然扬起手来,手中握着一管枪!
杨致远迅速地踏前一步,但老头子却灵活地后退一步,身子的灵活,和他的年龄极不相称,刚一退后,便扳动了枪机!
杨致远脑中轰地一声,他等待着枪响。
但枪响并未传出,枪管中却喷出了一蓬雾也似的水珠,杨致远头昏目眩,只听得濬子叫道:「爸爸,你──」
杨致远心中感到出奇的宁贴,濬子在关心着他!
他就这样的昏了过去。
当他再醒过来的时候,耳际轰鸣着那老头的声音,讲的是日本话。杨致远的日语,可以和任何日本人相较而不失色。他仔细地听着乙羽浩的咆哮:「濬子!大日本帝国的财物,绝不能落在外人手中,你必须取得那几件东西!」
杨致远稍为睁开了点眼睛,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卧室的布置是如此地豪华,四面的墙壁上,全挂着玫瑰色的天鹅绒帷子,也分不出是昼是夜,他只感到头沉重得有点痛。
「爸爸,我一定听你的话。」
「濬子,这中国人,唉,濬子,你该知道爸爸的心意,如果不是战争──」
「爸爸,我明白。」
开门声,关门声,杨致远睁开眼来。
「你醒了!」濬子迷人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杨致远知道自己已经被他们从自己的家中移到了此地,他心内本来极是愤怒,但是见到了濬子,他的愤怒便消失了一半。
「奇蹟。战争结束之后,我反而落到了敌人的手中!」
「真是奇蹟。」濬子媚人地一笑,「我们两人,化了一个小时的功夫,还未能找到你将那些东西藏到了甚么地方?」
「所以将我绑架了?」
「杨!」濬子的呼声是如此温柔:「别提那些令人恐怖的字眼。」
「嘿嘿。」杨致远耸了耸肩头。
「杨,那一卷白纸,和三枚铜钮,你放在甚么地方了?」
杨致远心中暗暗好笑,那三枚鲤鱼形的铜钮,和那一小卷白纸,就在他所穿的皮鞋的鞋跟里面,他当然不会说出来。
「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杨,你还是说出来的好,刚才,家父已经主张用严厉的手段对付你。」
濬子在说这话的时候,有一点幽怨。
「用严厉的手段对付我?」杨致远忍不住怒吼起来。
「杨,别发怒。在这儿,我们是中国人,有着正当而合法的职业。更有着几间完全隔音的密室,我们现在的这间就是。」
杨致远眼中喷射着怒火,定定地望着濬子,好半晌,才道:「刚才我听到你们的对答,那些东西,和甚么财物有关。」
濬子叹了一口气,道:「你听过山下奉文将军吗?」
「马来亚之虎?」杨致远感到事情牵涉的范围越来越广。这个山下奉文,在马来亚不知道搜刮了多少财宝,传说是埋藏在一个秘密的地方,在战事还没有全盘结束之前,山下奉文宝藏,已然是人们口中传奇故事了。
「和山下奉文的宝藏有关?」杨致远再用心地问了一句。
「嗯。」
「笑话,山下奉文的藏宝地图,怎么会到长春去的?」
「这怕不是你所知道的了,当我国本土,受到无情的袭击的时候,最高决策当局,曾有将一切搬移到满洲国去的计划,山下奉文将军得到密令,将指示藏宝地图,送到长春去的。」
杨致远感到事情的可信性,呆了半晌。
「但是我们溃败得太快了,那只提琴,等我们要设法找到它时,它已然失去了踪迹。」
「看来,旧货摊主人倒并没有撒谎。」杨致远喃喃自语。
「战事结束后,我和家父得到最后一个命令,说是要设法寻回这只提琴。」
「那你是有意跟踪我的了?」
「不,你该相信命运的安排,我遇到你,纯粹是偶然的巧遇。」
「你准备背叛命令?」
「给你猜中了。」濬子甜甜地一笑:「山下奉文将军的宝藏,数字是惊人的,家父虽然还坚持要执行命令,可是如果他真的得到了宝藏的一小部分,他也会厌倦过去的日子,而借着那意外的财富,而开始新的生活。杨,你不想帮助一个可怜的老人?」
「可怜的老人!」杨致远愤愤地重复着。
「唉──」濬子幽幽地叹着气:「不但是一个可怜的老人,还有一个弱女子!」
「你?」
「我!」
「哈哈哈哈!」杨致远迸出一阵笑声:「你比谁都强。濬子,你为甚么不赞成你父亲的法子,用强硬的手段对付我?」
「……」濬子沉默着。
「说啊!」
「杨!」濬子几乎是在哀求:「你明明知道,为甚么还要问?」
杨致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体味着乙羽濬子的话,从濬子明亮的眸子中,他觉察到濬子所说的是实话,她爱着他!
「濬子,忘了那些东西吧,我们不是一样可以快快活活地过日子么?」
乙羽濬子点着头,道:「对,杨,忘了那些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