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婶正准备去墙角把鸡埘的门关上,哑巴慌慌张张地从门外跑进来,他咿咿呀呀地说了几句什么,翠婶被他滑稽的手势弄糊涂了。她看见哑巴在院中没走几步就在地上摔倒了,他的身体在罗纹砖厚厚的苔藓上一直滑到井栏边。翠婶忍不住笑出了声。
翠婶提着一盏罩灯,绕过那排漆黑的回廊朝后院走去。那条黄狗依旧在狺狺地叫着,翠婶走到后院的月亮门前停了下来,她听见房屋四周叮叮咚咚的脚步声把墙基都震得颤动起来。她这时又想起刚才哑巴的神色有些异样,也许他在门外看到了什么事。
「黄狗怎么一直叫个不停?」赵少忠出现在书房的门口,他披着一件单衣,像是在侧耳聆听着外面的动静,赵龙也从窗口探出头来朝这边张望。
「大概是门外有几个过路的人走过。」翠婶说。
「前屋的门关好了没?」赵少忠说。
「没有。」翠婶说:「给赵虎留着呢。」
「赵虎怎么还不回来?」
翠婶走进自己的卧房的时候,看见赵少忠仍然站在那儿发愣。她坐在床上做了一会儿针线,渐渐感到了浓浓的倦意,狗的叫声终於平息下来,四周恢复了宁静,在油灯扑闪的光亮中,她靠在墙上沉沉睡去。
后半夜,她隐约听到院子里有人轻轻走过,门扉被拨开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两声咳嗽,那些细微的声响有好几次差不多惊醒了她,但是她的眼睛像是被胶汁粘住了,怎么也睁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