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2 / 2)

瑞洽德.贾雷抬起头来,他那深蓝色的眼睛迳直的望着白罗。

「你是说我有杀人罪吗,白罗先生?」他问。

他的神态很镇定,但是他的声音隐隐的含有凶恶的成分。

白罗对他一鞠躬。

「到目前为止,我只是带诸位旅行──走向真相。我已经确定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所有的考察团同仁,列瑟兰护士也在内──实际上都可能犯了杀人罪。他们当中有几个犯罪的可能性很小,不过那是次要的事。

「我检讨过『手段』和『机会』,然后,我就考虑『动机』,我发现他们每一个人都可以让人认为有杀人的动机!」

「哎呀,白罗先生,」我急得大叫,「别怀疑我!怎么,我是一个生人啊。我才刚刚到呀。」

「好,护士小姐,那不正是雷德纳太太害怕得人物吗?她不是怕一个外面来的陌生人吗?」

「可是……可是……啊,瑞利大夫知道我的一切情形!是他建议找我来的!」

「他对你真正了解多少?大部分都是你自己告诉他的,以前曾经有骗子冒充医院来的护士。」

「你可以写信到圣克利斯妥弗医院去查查。」我开始说。

「目前请你别讲话好吗?你要这样争论下去,我就不可能进行下去,我并不是说我现在怀疑你,我那样说的意思只是要容许各种可能的揣测。你很可能不是你冒充的一种人。你知道,现在有许多男人乔装改扮为女人,而且扮得很成功。年轻的威廉.巴斯纳就可能是那种人。」

我正要再抢白他一句。哼,男人乔装改扮为女人!但是他抬高嗓门儿急忙继续说下去,他的态度是那么断然,因此,我想还是不要再说好些。

「我现在准备坦白的说──因此很不留情。这是不得不如此,我准备揭发这里的隐私。

「我把这里每个人的情形都检讨过、考虑过。首先是雷德纳博士,我不久就认定他对妻子的爱是他生活的主流,他是一个受悲痛摧毁的人。列瑟兰护士小姐,我已经提到过了,假若她是假扮的女人,那么,她就扮得唯妙唯肖,令人叹为观止。但是,我想我还是相信她确实是她所说的那种人──一个医院来的非常能干的护士。」

「得了,别瞎捧了。」我插了一句话。

「於是,我的注意力就转到麦加多夫妇。他们两个明明的处於极激动、极不安的情况中,我先考虑麦加多太太,她有能力害死人吗?如果是的,那么,什么理由?

「麦加多太太的体格很弱。乍看起来,她似乎不可能有那样大的体力能用一个沉重石头器具将像雷德纳太太那样的人击倒。不过,假若当时雷德纳太太是跪在地下的,那么,至少在体力上说,那是可能的。一个女人要想诱使另一个女人跪下,有的是办法。啊,不是用感情的方式!譬如说,一个女人或许可以将裙子边撩起来,请另外一个女人替她把别针扣上。另外那个女人就会毫不怀疑的跪在地下这样做。

「但是,动机呢?列瑟兰护士曾经告诉我她看到麦加多太太对雷德纳太太怒目而视。麦加多显然已经拜倒在雷德纳太太的石榴裙下。但是我以为我们不能只在妒忌这方面找到解答,我相信雷德纳太太对麦加多先生实在不会感到一点兴趣──而且,毫无疑问的,麦加多太太已经注意到这个事实。她对她可能一时怒气冲冲,但是谈到谋杀,那得有更大的事情才能激她那么干。但是,麦加多太太本质上是一个非常慈母型的女人。我由她望着丈夫的样子上可以看出,她不仅爱他,而且为他可以赴汤蹈火──不但如此──她已经想像到那样的可能性,她永远在提防别人,永远感到不安。那种不安是为了他──不是为自己。等到我研究到麦加多先生的时候,我就可以相当容易的猜出有什么麻烦,我设法证明我的猜想是对的,麦加多先生是一个有毒瘾的人──他的毒瘾已经到了极深的程度。

「现在我也许不必告诉你们大家,麻醉剂注射了一个很长的时间以后,结果会使人的道德感减弱不少。

「一个人受到麻醉剂的影响会做出一些事情,他开始有那个习惯以前做梦也想不到要做那种事。也有一些情形,一个人犯了杀人罪──但是很难说他对於他做的事是否应该全部负责。关於这一点,各国的法律规定略有不同。有毒瘾的杀人犯的主要特点就是对自己的聪明非常自负。

「我想麦加多先生在过去可能做过一件不名誉的事情,也许是犯过罪。他的太太总是想办法隐藏住了,虽然如此,他的事业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地步。如果他过去的事传播出去,麦加多就完了。他的妻子总是对这件事非常当心。但是,还有雷德纳太太要对付。雷德纳太太的头脑非常机灵,而且极爱权势。她甚至会设法引诱他推心置腹的把什么秘密都告诉她,这样正好投合她的特别性格,那就是她知道了一个秘密,她可以随时揭发,立刻就会产生不幸的后果。

「那么,这就是麦加多夫妇可能有的杀人动机。我相信,麦加多太太为了保护她的丈夫,她会毫不冲疑的做任何事情。她和她的丈夫都有过机会──那就是院子里没有人的那十分钟。」

麦加多太太大叫道:「那不是实在的情形!」

白罗不理会她。

「其次,我就考虑詹森小姐。她可能杀人吗?」

「我以为她可能,她这个人有坚强意志,和钢铁似的自制力,这样的人永远在克制自己──终有一天这种自制的水闸会冲破!但是,如果詹森小姐犯杀人罪,那就一定是与雷德纳博士有关。她如果感觉到雷德纳太太确实会毁了他的一生,那么,她内心深处那种深切的、未曾公开承认的妒忌就会抓住这个好机会。这是一个似乎有理的动机,可以把妒忌尽情发泄出来。

「是的,詹森小姐显然有杀人的可能。

「然后,就是那三个年轻人。

「先看看卡尔.瑞特。假若考察团里有一个团员可能是威廉.巴斯纳,那么瑞特就是那个最可能的人。但是,假若他的确是威廉.巴斯纳,那么他一定是一个才艺出众的演员!假若他就是他自己,他有杀人的理由吗?

「由雷德纳太太看来,卡尔.瑞特太容易征服,不是一个好猎物。他会立刻匍匐在地下崇拜她。雷德纳太太轻视这种不加辨别的崇拜方式──而且这种逆来顺受的可怜虫态度往往会使女人表现出她的最坏一面。雷德纳太太对待卡尔.瑞特的方式表现出实在是故意用残酷的手段,她老是忽而嘲笑他,忽而刺激他。她使那个可怜虫非常痛苦。」

白罗忽然停下来,用一种讲知心话的态度,亲切的对那年轻人说。

「我的朋友,把这话当做给你一个教训吧。你是一个男子汉,那么,你的行为就得像男子汉一样!一个男子汉奴颜婢膝的讨好女人是违反自然的,女人与自然几乎有完全相同的反应!记住,拿起你能构到的最大的碟子对着一个女人的头扔过去,比每当她望你一眼时,你就像女人似的摇尾乞怜好。」

他不再用私人谈话的态度,改用他那讲演的方式。

「卡尔.瑞特会不会让她刺激到极痛苦的程度,以致於反抗她,结果把她打死?痛苦会给人一个奇怪的影响。不能肯定的说情形不是如此!

「其次是威廉.柯尔曼。他的行为,瞧瑞利小姐的说法,的确是可疑的。假若他就是凶手,就只可能有一个原因:他那乐天的个性里面隐藏一个威廉.巴斯纳的个性,我认为威廉.柯尔曼本人不会有凶手的性格,他的毛病也许在另一个方向。啊,也许列瑟兰护士猜出是什么吧?」

那个究竟怎样做法?我相信我当时并未露出彷佛是在想什么。

「其赏我没猜想什么。」我说,有点犹豫,「但是,假若真是这样。柯尔曼先生确实亲口说过,他可能成为第一流的伪造专家。」

「说得很中肯。」白罗说,「所以,假若他仿造那些信,丝毫不会有困难。」

「听着!听着!听着!这就是所谓『诬陷』。」

白罗继续说下去:「至於他是不是威廉.巴斯纳,这种事情是难以证明的。但是柯尔曼先生谈到过一个监护人──不是父亲──那么,就没有确实的证据可以否决我的想法。」

「胡闹!」柯尔曼先生说,「你们大家为什么听这家伙这样打击我的话呢?」

「这三个年轻人,现在只剩下爱莫特先生了。」白罗继续说。他也可能是威廉.巴斯纳假扮的。如果他可能要除掉雷德纳大太,不管个人方面的原因是什么,我不久就发现到我没办法从他的口中找出答案。他守密的能耐是出人意外的。我们没有丝毫办法能激动他或骗他暴露本来面目。在所有团员之中,唯有他对雷德纳太太的个性判断得最正确、最冷静。我以为他始终了解她确实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她的个性给他一些什么样的印象,我没办法发现。我想,雷德纳太太本人可能让他这种态度刺激得火冒三丈。

「我可以说,在所有团员之中,就个性与能力而言,我觉得爱莫特先生最适合圆满的完成一个杀人任务,不但手法聪明,时间也计划得非常准确。」

爱莫特先生这才把眼光由自己的靴尖上抬起来。

「谢谢你。」他说。

他的声音似乎只含一点点感到有趣的意味。

「我的名单上最后两个名字是瑞洽德.贾雷和拉维尼神父。

「按照列瑟兰护士和其他几个人的证词,贾雷先生和雷德纳太太彼此之间有恶感。他们两人都勉强装得客客气气。另外一个人,瑞利小姐,却有完全不同的看法。她认为他们两人那种不自然的客气态度有迥然不同的原因。

「我不久就觉得,毫无疑问的,瑞利小姐的想法是正确的。我是利用一个简便的办法得到这个确切的结论:我想法子激得贾雷先生不顾一切,毫不防备的说出一套话。那并不难。因为我不久就看出他正处於一种极紧张的状态。其实,他以前──现在也是──几乎已经完全崩溃了。一个人的痛苦已经忍受到不可再忍的程度时,他就没有多大力量抵抗。

「贾雷先生的防线几乎立刻就崩溃了。他对我说──态度很真挚,我丝毫不会怀疑──他憎恨雷德纳太太。

「毫无疑问,他说的是实话。他确实恨她。但是,他为什么恨她呢?

「我已经说到一种女人具有足以惹祸的魔力。但是,男人也有那样的魔力!有一种男人能够毫不费力的使女人迷上他们。这就是现在大家称为『性感』的力量。贾雷先生充分的具备这个特点。一开始他对他的朋友兼雇主忠心耿耿,但对他的太太漠不关心。这就不合雷德纳太太的脾气。她必须支配一切。於是,她就着手使他成为她的俘虏。但是,我相信,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一件预料不到的事发生了。她自己,也许是有生之年的第一次──为一种势不可当的感情征服,成为一个牺牲品。她坠入情网──真正的坠入情网──爱上瑞洽德.贾雷。

「他呢──不能抗拒。这就是他一直忍受的,那种神经紧张的实在原因。他这个人让两种敌对的情感折磨得不成人样。他爱露伊思.雷德纳──是的,但是他也恨她。他恨她是因为她破坏了他对好友的忠诚。一个被迫违反自己的心意而爱上一个女人的人,他的恨已经达到举世无匹的程度。

「我这里已经找到我所需要的动机。我相信,在某一种时刻,瑞洽德.贾雷可以做的一件最自然的事就是用他最大的膂力向那迷住他的那个美丽面孔重重一击。

「我一直相信露伊思.雷德纳的命案是一种情杀案。我以为贾雷先生就是犯这种罪的理想凶手。

「现在就留下另外一个可以冠上凶手罪名的人──拉维尼神父。关於那个由窗外向内窥探的陌生人,拉维尼神父的说法和列瑟兰护士的说法有一些差别。这件事便把我的注意直接转移到那位神父身上。不同的证人提出的说明都有一些差别。但是这一次的差别很大。而且,拉维尼神父坚持那个人的特点──斜视眼──应该让我们更容易辨认那个人。

「但是不久我就觉得列瑟兰护士把那个生人形容得实际上相当确切,可是拉维尼神父的说法显然不是那样。看起来彷佛是拉维尼神父有意叫我们往错误的方向想──彷佛他不希望那个人让我们捉住。

「但是,情形假若如此,他必定知道一些这个奇怪人物的事。他已经让人看到同那个人谈话。但是他们谈些什么,他的说法只是他的一面之辞。

「那个伊拉克人在列瑟兰护士和雷德纳太太看到他的时候在做些什么?想窥探窗里的情形──雷德纳太太的窗,这是她们这样想的。但是,我曾经走过去站在她们所说的地方看过。我发现那也一样可能是那古物室的窗。

「以后的那一天,发出一个警报。有人在古物室。虽然如此,没有发现到丢了什么东西。我觉得很有趣的一点,就是雷德纳博士赶到的时候,他发现拉维尼神父已经先在那里。拉维尼神父说他看见那里有灯光。但是,那也只是他的一面之辞。

「我开始对於拉维尼神父感到好奇了。前几天我曾经推测拉维尼神父也许是佛瑞德瑞克.巴斯纳。那时候雷德纳博士就一笑置之。他说拉维尼神父是一个着名的人物。我就提出我的意见。据我揣测,佛瑞德瑞克.巴斯纳有差不多二十年的时间开创一个事业。只要换个名字,到了这个时候,他可能已经成为名人。不过,我仍然以为他不会把那当中的一段岁月消磨在一个修道院。於是,一个比较简单的答案出现了。

「拉维尼神父来以前,考察团里有人一看见他就认出是谁吗?显然没有。那么,为什么不是有人扮作那位神父呢?我发现有一封电报拍到迦太基。本来比尔德大夫打算同考察团一起来,可是突然病了。还有比偷看一封电报更容易的事吗?至於工作,考察团里没有另一个铭文专家。一个聪明人只要对铭文一知半解,就可以冒充专家混进来。到现在为止,没有多少碑文和铭文要翻译。我的印象是,拉维尼神父的见解让人觉得很特别。

「看情形,拉维尼很可能是一个骗子。

「但是,他是佛瑞德瑞克吗?

「不知为什么,情形似乎不是那样。实在的答案似乎要往一个不同的方向去找。

「我同拉维尼神父有过一次长谈。我是一个实践的天主教徒,所以我认识许多神父和修道院的人。我发现拉维尼神父谈话之间听起来不像真是一个神父。但是,在另一方面,我觉得在另外一个迥然不同的行业之中,他倒是一个常见的人物。我常常碰到这样的人──但是他们不是宗教团体的人。绝对不是的!

「於是,我就开始打电报。

「后来,列瑟兰护士无意之中给我一个很有价值的线索。我们正在古物室检查那些金饰品。她忽然提到一个金杯上面附着一些蜡的痕迹。我呢,我就说『蜡吗?』拉维尼神父呢,他说『蜡?』只听到他那些腔调就够了。我忽然灵机一动,马上晓得他方才在那里做些什么了。」

白罗停顿下来,直接对雷德纳博士说:

「先生,我很遗憾。我可以告诉你,那古物室的金杯、金匕首、发饰和一些其他的东西不是你发掘出来的真品。那都是用蜡模电铸术仿制得非常聪明的铜器。我刚刚由我收到的这封回电中知道拉维尼神父不是别人,正是劳列.孟尼尔──法国警察熟悉的一个绝顶聪明的贼。他专门偷窃博物院的艺术品和其他一类的宝物。同他串通的是阿里.尤塞夫,一个半土耳其人。此人是第一流的珠宝匠。过去,罗浮博物馆有些东西曾经让人发现是赝品──后来他们发现到每一次都有一个着名的考古学家──以前馆长看到认不出的人──都在访问博物馆时接触过那些赝品,但是一问到这件事,这些有名的人物都否认在馆方所说的那个时候来参观过!我们首先知道孟尼尔的事,就是在那个时候。

「我发现当你的电报到的时候,孟尼尔正在突尼西亚准备在修道院下手偷窃。拉维尼神父当时生病,不得不拒绝你的邀请。但是孟尼尔想法子弄到那个电报,掉换一封接受邀请的电报。他这样做十分安全。即使修道士们在一个报纸上看到拉维尼神父在伊拉克的消息(那种事本身就是不太可能的),他们只会觉得那是报纸消息不确实,这也是常有的。

「孟尼尔和他的同谋到了。他的同谋由外面侦查古物室情形的时候让人看到。他们的计画是由拉维尼神父用蜡印出古物的模型,再由阿里以聪明的手法制造复制品。总是有一些收藏家出高价购买真的古物,而不会问什么令人难堪的问题。拉维尼神父会负责达到以赝品掉换真品的目的──在夜晚做更好。

「当雷德纳太太听到他的声音发出惊呼时他在做些什么,这是没有疑问的。他能怎么办呢?他连忙编了一句谎话,说他看到古物室有灯光。

「他的话,照你们的说法,颇能让人『信以为真』。但是雷德纳太太不是傻瓜。她也许记得那个金杯上有蜡的痕迹,於是,她就由这些事实推测到正确的结论。假若她知道了,她会怎么办呢?现在不立刻表现出来,要等到以后向拉维尼神父透露一两句话暗示他,看到他的狼狈样子,引以为乐。这样做不是正合她的脾气吗?她会让他知道她已经怀疑他──但是不让他知道她知道这回事。这也许是一个危险的游戏,但是,她喜欢危险的游戏。

「也许她那个游戏玩得太久。拉维尼神父看出实情,於是不等她发现他打算怎样,便先下手为强。

「拉维尼神父是劳列.孟尼尔──一个贼。他也是──一个凶手吗?」

白罗在屋子里踱来踱去。他掏出手帕揩揩脑门子的汗,然后继续说下去:「那就是我今天早上所处的情势。当时我看出有八个明显的可能性,可是我不知道其中那一个是对的。我仍然不知道谁是凶手。

「但是谋杀是一种习惯。那个男人或者女人杀了一次,还会再杀人。

「在我的内心深处一直有一种感觉;这些人当中可能有人知情,却守口如瓶──他所看见的事会使凶手现出原形。

「假若如此,那个人就有性命危险。

「我担心的主要是列瑟兰护士。她这个人精力旺盛、头脑活泼,而且好奇。我很担心她发现的事已经太多,恐怕会影响到自身的安全。

「的确又出了另一个命案。这是你们大家都知道的。但是遇害者不是列瑟兰护士──却是詹森小姐。

「我本来以为我已经纯粹用推理的方式得到正确的答案了。但是现在可以确定,由於詹森小姐的命案,我就可以更快的得到答案。

「首先,我们去掉了一个有嫌疑的人──詹森小姐本人──因为我绝对不相信自杀的说法。

「现在让我们检讨一下这第二个命案的种种事实。

「第一个事实:星期天晚上,列瑟兰护士发现詹森小姐在哭,同一个晚上,詹森小姐烧掉一封信的一个片断。那上面的笔迹和那些匿名信上的一样。

「第二个事实:詹森小姐遇害的前一天晚上让列瑟兰护士看到站在屋顶上。列瑟兰护士形容她当时的情形是惊骇得令人难以相信。护士小姐问她怎么啦,她说,『我已经看出一个人如何可以由外面进来──而且谁也不会猜想到他是这样进来的。』除此以外她不肯多说。当时拉维尼神父正穿进院子出去,还有瑞特先生在摄影室的门口。

「第三个事实:詹森小姐被发现到奄奄一息。她唯一能说出来的话就是『那窗子──那窗子』。

「那些是事实。这些是我们面对着的问题:那些信的真实性如何?詹森小姐由屋顶上看到什么?她说『那窗子──那窗子』是什么意思?

「好吧,让我们先谈第二个看起来最容易解答的问题吧。我同列瑟护士到屋顶上詹森小姐站过的地方站着。她由那里可以看见院子,那个拱门,这房子北面那一边,和两个团员。她说的话与瑞特先生或者拉维尼神父有关吗?

「我几乎立刻就想出一个解释。假若一个陌生人由外面进来,那就只有乔装改扮才能办到。只有一个人的外表可能是装扮的。一个生人戴一顶硬壳太阳帽、太阳眼镜,装上黑胡子,穿上修道士穿的棉质长袍就可以进来,不会使仆人发现有陌生人进来。

「那就是詹森小姐的用意吗?或者是她知道的还更多?她发现到拉维尼神父完全是乔装改扮的吗?她知道他并不是他冒充的那个人吗?

「根据我对於拉维尼神父的了解,我大有认为那个谜已经解答的感觉。劳列.孟尼尔是凶手。他为了要灭口。使她不能揭发他,才把她害死。现在他发现到另外一个人看透了他的隐密。她也得除掉。

「这样一切都可以说明了,第二个命案──拉维尼神父逃之夭夭──去掉了长袍和胡子(不用说,他和他的朋友带着很好的护照,以旅行客人的身分,穿过叙利亚,逃跑了)。还有他把那个有血迹的石磨放到詹森小姐床下那回事,都可以说明了。就像我说的,我觉得几乎满意了──但是还不十分满意。因为圆满的解答必须可以说明每一件事实──而这个解答却不能。

「例如,这种解答不能说詹森小姐临死时为何说『那窗子──那窗子』,不能说明她为何为了那封信突然哭泣;不能说明她在屋顶上的心理状况──她为什么害怕到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她为什么不肯告诉列瑟兰护士她现在怀疑,或者知道什么?

「我方才所说的那个解答符合表面上的事实,但是,不能符合心理方面的条件。

「於是,后来,我站在屋顶──心里揣摩着这三点──那些信、屋顶、窗户,於是,我看出来了──正是詹森小姐看出来的!

「这一次,我所看到的就可以说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