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后,他心满意足了。不需要再有信来了,他们可以安顿下来,夫妻俩快快乐乐的过活。
「后来,差不多两年之后,恐吓信又开始寄来。
「为什么,啊,我想我知道其中的缘故。恐吓是构成那些信的基本因素,而且那种恐吓是真正的(雷德纳太太老是害怕就是为此,她知道佛瑞德瑞克那种温和但是无情的个性)。假若她移情别恋,他就要杀死她。现在,她已经迷恋上瑞洽德.贾雷。
「因此,雷德纳博士发现这件事以后,便残酷的、镇定的准备那一场谋杀的戏。
「你们现在知道列瑟兰护士在这出戏里扮演多重要的角色吗?雷德纳博士请她来照顾他的太太。他那个相当奇怪的行为,如今得到圆满的解释了(起初我也觉得莫名其妙)。最重要的就是,必须有一个可靠的、受过护理专门训练的证人。这样的人才能够明确的说:雷德纳太太的屍体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死去一个多小时──那就是,每个人都可以保证她是在丈夫在屋顶的时候遇害的。也许有人会怀疑,他走进她房里的时候已经把她打死。但是,当一个受过医院训练的护士确定她已死去一小时的时候,这就不成问题了。
「另外一件已经明白的事就是今年团里的紧张气氛,一开始我就认为这不完全是受到雷德纳太太的影响。因为这个考察团在过去几年来,素以快快乐乐、和睦相处闻名。我以为,一个团体中同仁的心理状态总是由於直接受到上面那个人的影响。雷德纳博士虽然很沉静,却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团里的气氛过去始终是非常愉快,这完全是由於他的机智、他的判断力,以及他在用人方面的同情态度。
「所以,假若团里有一个变化,那个变化一定是由於那个上面的人──换句话说,就是雷德纳博士。团里的紧张与不安,应该负责的是雷德纳博士,而不是雷德纳太太。难怪同仁们感觉到那种变化,却不了解是为什么。那和蔼亲切的雷德纳博士,外表上还是一样,他只是扮演他自己,那个真正的人是一个走火入魔、阴谋杀人的狂人。
「现在,我们要转到第二个命案──詹森小姐那个命案。她在雷德纳博士办公室整理文卷的时候(没人要她那样做,那是因为她极想做点事,自己愿意做的事),她必定是偶然看到一封未写完的匿名信稿。
「她一定觉得那信稿既不可理解又令人烦恼,原来雷德纳博士是有意恐吓他太太的!她不了解是怎么回事──但是,这封信使她非常烦恼,列瑟兰护士发现她哭泣的时候,她想必就是处於这种心境。
「当时我并不认为她怀疑雷德纳博士是凶手。但是,我在雷德纳太太及拉维尼神父房间所做的声音试验在她那方面并不是没产生效验。她发现到她听到的叫喊如果是雷德纳太太的,那么她房里的窗子必定是开着的,并非关着,当时这件事她并没感觉多重要。但是,她记在心里。
「她的心里开始嘀咕──想要探索实情,她也许偶然和雷德纳博士提到那些信的事。於是,他就了解事态严重。於是,他的态度就变了。
「但是雷德纳博士不可能害死他太太,他一直都在屋顶。
「於是,后来,一个晚上,当她独自在屋顶苦苦思索这个问题的时候,忽然灵机一动,发现实情,雷德纳太太是给人由这里害死的──透过那个敞开的窗子。
「列瑟兰护士发现她的时候,就是这个时候。
「於是,由於旧情仍然不可抗拒,她立刻很快的加以掩饰,千万不可叫列瑟兰护士猜出她刚刚发现的那个令人震惊的实情。
「她故意望着相反的方向(对着庭院),这时候拉维尼神父出现了,他正穿过院子,她这才想起一句话说。
「她不肯再多说,她必须『想出一个道理』。
「雷德纳博士呢?他一直都战战兢兢的观察她的动静,现在他发现到她已经知道实情,她并不是那种把恐惧与痛苦隐藏着不告诉他人的女人。
「不错,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把他的事泄露出去。但是,他能信赖她多久?
「谋杀是一种习惯,那天夜里,他把她那杯水换成盐酸,可能别人以为她是有意服毒的。甚至更有可能会认为第一个命案是她干的,现在悔恨已经使她受不了。为了加强后一个想法,他把那个手磨由屋顶上拿下来,放到她的床下。
「难怪那可怜的詹森小姐临死前,在痛苦的挣扎时拼命想要把那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消息告诉别人,经过『那个窗子』,那就是雷德纳太太遇害的方式──不是经过房门。
「那么,这样一来样样事都可以说明了,每件事都可以配合得非常妥贴。
「但是,并没有证据,一点证据也没有。」
雷德纳博士既未动一动,也没说话。他一直就那样坐在那里,一个疲惫不堪、憔悴的老人。
最后,他的身子轻轻的移动一下。温和的、疲惫的眼睛望着白罗。
「是的,」他说,「没有证据。但是,那不重要。你知道我不会否认事实,我从来不否认事实,我想──实在──我倒觉得高兴,我觉得很累……」
然后,他只是说:「我很对不起安娜,我那件事做得很不对──很糊涂──那简直不是我会做出的事!她也很痛苦。可怜!是的,害死她的不是我,是恐惧心理。」
他那痛苦得直抽动的嘴唇闪动一点点微笑。
「白罗先生,你如果从事考古,就会成为很成功的考古家,你有重新创造历史的天赋。」
「你说得已经很够了。」
「我爱露伊思,於是我就害死她。假若你以前认识她,你就会了解──不,我想反正你已经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