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倒不奇怪,彼得从不热衷於什么典礼仪式。」
「除非他改掉这一点,否则他甭想参加我的班级舞会。不知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如此说来,准新郎已经失去了他在学校舞场上可以享有的特权。
「彼得觉得咱俩最好能互相认识一下。」我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只有客人说话的声音。
「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忙的话…」我故意顿了顿,希望被她冷酷地一口回绝。
「你能跟他说说吗?」
「说什么?」
「适当表现出一些兴趣,」任性的小姑娘开始唠叨起来,「当我问他喜欢哪种花时,他说随便。桌布选淡黄色还是白色?随便。防风灯罩是要彩色的还是透明的?随便。他看上去就像毫不在乎一样。」
谁会在乎这些?我心里想。
「我敢说这表明他相信你的选择。」我说。
「你说什么?」
我眼前不禁浮现出萨默胸大脑残的模样,再次对许多中年男人何以如此愚蠢惊诧不已。
「好吧,」我说,「我跟他谈谈。」
这时手机响起来,我看看萤幕,是斯莱德尔打来的。
「抱歉,萨默。我得接个电话。」我忙不迭地赶紧挂断电话。
「我将埃迪1998年秋天的工作笔记拿出来看了,你说的那一对失踪者在里面有记录。辛迪·甘保,17岁。凯尔·洛维特,24岁。最后有人看见他们是10月14号在夏洛特赛车场。他俩当时在看比赛。」
「赛车场在卡贝鲁斯县,」我说,「为什么埃迪和加利莫尔会接这案子?」
「显然是女方父母在当地报了警,然后坎纳波利斯警局责成夏洛特警局了解情况。我说你到底是不是要听这个?」
和每次跟他打交道时的情况一样,我恨得牙根发痒。
「甘保和洛维特失踪一事当时可是新闻。洛维特在赛车场工作,而甘保是坎纳波利斯A.L.布朗高中的学生。」
斯莱德尔停顿片刻。我知道他正在翻查资料,这意味着上午剩下的时间就只能做这件事了。
「笔记本上写着,女孩父母的名字分别叫乔治亚·甘保和詹姆斯·甘保,弟弟叫韦恩。据她母亲说,辛迪是那天上午 10 点左右离家去赛车场的。」再次停顿,「她品学兼优。不吸毒也不酗酒。这一点写得很清楚。」
「男孩的母亲叫凯瑟琳·洛维特,父亲叫克雷格·博根,洛维特这孩子出门时间和平常一样,早晨7点钟。记录显示他只打卡上班,却没打卡下班。一个叫格雷迪·温格的维修工人在当晚6点左右还看到过他们俩。洛维特当时正和一个温格不认识的男人说话,之后甘保和洛维特一起上了那个男人的车走了。那是一辆1965年款的佩蒂蓝福特野马车,后座车窗上贴着黄绿色花纸。‘佩蒂蓝’究竟是什么颜色?」
「车被跟踪了吗?」我问。
「温格没注意。」
又一次停顿。我几乎能听到他手指翻动纸页的声音。
「洛维特和一些自称是爱国武装队的右翼分子混在一起,类似於一个非法武装组织。他和同伙受到联邦调查局的暗中监控。我估计他们是想借此机会找到埃里克·鲁道夫的下落。」
斯莱德尔指的是曾在奥林匹克公园、女同性恋酒吧和两家堕胎诊所制造爆炸案的嫌犯。1998年5月,鲁道夫被联邦调查局列入十大通缉犯的黑名单,悬赏金额高达100万美元。其后五年,联邦调查局和业余侦缉队始终在对鲁道夫展开搜捕行动。於是鲁道夫只得一直藏身於阿巴拉契亚荒地,过着漂泊无定的生活,依靠一些白人至上主义者和反政府主义者的帮助,一次次侥幸逃生。最后他几乎纯属偶然地被当地警察抓到,那时他正在超市垃圾桶里找吃的。
「特工达纳-里德和马卡斯·佩雷内里。」
我匆匆记下这两个名字。
「他们这些特工到底哪里特别了?看来我得管自个儿叫‘特别侦探斯莱德尔’。」
接着电话里是一阵急促的汲水声,然后是咕噜咕噜声,我知道他是在往桌上的花盆里浇果汁。
「我听韦恩·甘保说一个专案组调查过这起失踪案。」
「对,由两位‘专家’组成的小组,里纳尔迪和加利莫尔。他们走访了几个一般的人物、失踪者的亲属、熟悉的朋友等等。然后就是去几个一般的场所查找一番,经过几个一般的程序。六周之后他们提交了一份报告,说甘保和洛维特很有可能私自出走了。」
「为什么出走?」
「大概是为了结婚。那个女孩当时还未成年。」
「具体去向呢?」
「据说是爱国武装队领着他们通过秘密渠道跟地下武装组织接上了头。」
「韦恩·甘保当时就不相信这种说法,至今仍不相信。」
「就连甘保的父母也不相信。」斯莱德尔停顿片刻,「甘保有一位名叫埃塞尔·布拉德福德的老师。布拉德福德坚持认为这个女孩绝无可能独自出走。」
我想了想,说:「我在报纸和网上都找过,但是没有发现关於这一事件的任何消息。这让我感到很奇怪,因为一个17岁的女孩失踪毕竟不是小事。」
「埃迪在笔记中说,他们承受了许多压力,被迫将此事秘而不宣。」
「不捅到报纸上去。」
「对。他还暗示说,只要认真照办,就能得到一笔不菲的报酬。」
「谁提供的报酬?」
「他没说。」
「他对专案组的结论提出过异议吗?」
骨感侦探翻看里纳尔迪的笔记足足有一分钟。
「这上面没有明说。但我根据他的措辞可以看出,他已经觉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他是怎么说的?」
斯莱德尔刻意回避问题的惯常做法让人非常恼火。
「我还得调查一桩当地的案子,等一回来我就将以前的卷宗调出来。」
「那个叫马德里的侦探还好吧?」我问。
里纳尔迪死后,局里又给斯莱德尔分配了一个新搭档。局里考虑到他在文化多元区工作需要调整思路,便给他安排了女警特里萨·马德里——一个性格粗暴、胆大无畏、有着几乎和骨感侦探一样身板的女人。
事实证明马德里是一个能力超强的侦探。虽然一开始骨感侦探有些惧怕她,但现在两人相处得很好。
「跟你说吧,这个女超人正在休该死的产假。她跟丈夫收养了一个小孩。你相信吗?」
「你现在单干?」
「这不是很好嘛!」
跟以往一样,斯莱德尔连声再见也不说就挂断了电话。我一直拿着手机贴在耳朵上,直到铃声再次响起。
「刚刚给你的无名屍做完检查。」拉拉比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奇怪,「这屍检要是有一点意义,我就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