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此刻在干啥?」
我知道斯莱德尔指的是接到那个恐吓电话之后我在做什么。但我故意不接这个话茬。
「在研究相思豆毒素。」我答道。
「你知道自己是做什么的吧,博士?」
「网络高手啊。」
斯莱德尔发出啧啧声表示不敢苟同,但并没说什么。
「好像甘保自己做过一些调查。」
我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格雷迪·温格提到过1965年款福特野马,对吧?」
「是的。」
「我在甘保的拖车里发现了一个文件夹,他查过1998年在卡罗来纳州登记的每一辆1965年款福特野马。」
「通过国家犯罪信息中心查到的?」
「不是。这系统只有执行公务的特定人员才可以进入,而且得先接受培训,获得用户名和密码才行。由联邦调查局授权。要是系统对每个人都开放的话——」
「他是查了车管所资料库里的记录吗?」
「不是。」
「那他怎么查到的呢?」
「可能他有内部人帮忙,也可能是他先申请查看原档案没想到就通过了,当然这是在某些联邦调查局的间谍抢走原档案之前。」
「埃迪的笔记里有什么线索吗?」
「有,他追查到南卡罗来纳和北卡罗来纳有18辆1965年款福特野马,一辆一辆地查了个遍,最终结果是15辆有车主,其余3辆的车主始终找不到。」
「但给甘保找到了。」
「其中一辆车的车主是一位已经去世的女人,她的儿媳每年照样为车缴费,也不提任何问题。不管怎样,这位女士已经去世,永远不可能住在当初档案登记的罗利市某地或是其他什么地方。」
「这辆车现在在哪?」
「在一个仓库里生锈呢。」
「第二辆车的车主是个税收员,档案上登记他家住默特尔海滨附近。和第一辆车的情况一样,这位车主的助理每年都要续费,不知道它被遗弃在某个仓库里,已经没了轮子和引擎。车主目前住在新加坡。」
「也就是说他档案上的联系方式同样没用。」
「第三辆车的车主是一位退役军士,他把车运到得克萨斯使用但仍保留着南卡罗来纳的牌照。埃迪想打电话试试,好像是断线没联系上。」
「这么说从1998年起这三位车主的信息在系统中就查不到了。」
「可以这么说,但甘保却找到了,而且这三条信息毫无用处。」
「就跟其他15辆车一样。」
「说得对。」
「如此特别的一辆车为什么始终查无下落呢?」
「问得好。」
「会不会是温格看走眼了?」
「他当时描述得很具体。」我听到对方把文件翻得窸窸窣窣响,「他告诉我们在赛车跑道上看到的是一辆1965年款佩蒂蓝福特野马,后座车窗上贴着黄绿色花纸。」
我突然觉得脑子里深有触动。怎么回事?
斯莱德尔转到另一个话题上,「你对欧文·波蒂特的直觉太准了。1998年他欠了一屁股债,当时他已经失业三年,而且还拼了老命跟妻子争夺孩子的抚养权。这个可怜的家伙贷了款却还不起,最后只得卖了房子。孩子的抚养权也丢了。之后他再也没找到工作。」
「可他竟然为孩子的大学教育存人了26000美元。」
「买彩票中奖了?」
「这概率能有多大?」
挂断电话后,我又用笔记本电脑浏览了一下网页,了解到一些信息后越发烦躁不安。
相思豆毒蛋白是一种能以微粒形式释放到空气中的黄白色粉末。若是释放到户外,就有可能污染农作物。
相思豆毒蛋白还可用於造成食物和水污染。
利用仅为蓖麻毒素致命剂量1/75的相思豆毒素,即可置人死命。
我又浏览另一个网页,得到一组数据。心中默算了一番。
天啊。
人只要在循环的血液中含有不到3微克的相思豆毒素就会死亡。
晚上7点,我烤了比目鱼鱼片,与博蒂共享。
它喜欢蛋黄酱,对卷心菜沙拉提不起什么兴趣,可能在店铺买的沙拉不合它的胃口。
我查看了收件箱。
几封邮件涉及一般事务。法医实验室的一位病理学家需要一份报告的详细说明。夏洛特的一位检察官想要安排一次会议。拉芒什想知道我何时回蒙特利尔。
其他几封邮件推销一些特别合算的绝佳商品和机会。一块售价50美元的劳力士表。帮你将不明来由的钱存进一家非洲银行。一种用后可使肤质细腻光润堪与好莱坞巨星媲美的洁面乳。
凯蒂正在考虑辞职去爱尔兰呆一年。科克郡有一家酒吧想让她过去打理。很好。
赖安一反常态发了条很长的信息,讲到他最近怎样陪莉莉进行康复治疗。女儿似乎对他积怨已深,令他倍感惆怅。女儿抱怨自己的童年缺少父亲的陪伴,怨鲁特西亚向父亲隐瞒她的存在,尤其是最近鲁特西亚撇下她自个儿回新斯科舍。
赖安说自己意绪消沉,思乡心切,怀念我的陪伴。一番话充满哀怨,令人心碎,彷佛胸骨被钻了个孔一般。
他的信息已经够让人伤感的了,可哈莉的信息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最近我和姐姐获悉一条消息,其令人震惊的程度绝不亚於改变赖安世界的那条消息。
哈莉的儿子基特16岁在科德角帆船夏令营学习期间突然成为一个孩子的父亲。孩子的母亲叫克里恩·布伦南,她不是哈莉家族的近亲,出於一些永远不可告人的原因,没有对自己夏天结识的恋人透露他有一个亲生女儿。
维多利亚·「托利」·布伦南如今芳龄14。母亲克里恩猝死后,她便从马萨诸塞州搬到查尔斯顿和基特住在一起。
哈莉多了个孙女,我也多了个姨侄孙女。
哈莉对於多年来自己不知真情耿耿於怀。更有甚者,基特为了给托利一些时间适应新环境,竟然不允许自己的母亲上门,她也为此伤透了心。
我正拨着哈莉的号码,门铃响了。我以为是加利莫尔来了,便放下电话,朝前门走去。
这不算是我最可怕的噩梦。
可它正在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