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方慎言手中的银色光芒,照亮了那人的侧脸。
在惊鸿一瞥之下,那人倨傲地偏过头,只是用余光扫了方慎言一眼。
“啪嗒!”
方慎言掌心的匕首,直接应声而断,钢制的刀身分成两段,跌落桥面。
那人似乎对方慎言毫无兴趣,只是看了一眼就回过头,继续注视着江面。
方慎言看清了他的面容,隔着数米看了看季礼的脸,露出一抹笑容:
“有趣……”
他一击不成,转身离去。
在小插曲后,季礼也来到了桥面上,就站在那人的身旁。
两个相貌一般无二,可气质截然相反的人,就这样平静地看着沉寂的江水。
“我选了现实世界,看你能不能赢一次。”
这一次,他是孤身一人来此,常年不离身的乌鸦,也并未跟随。
他说话时的腔调总会给人一样不舒服的感觉,或许是那种居高临下的自然语气。
季礼始终对他有一种不理解。
对方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对他产生强烈的敌意。
但这个敌意,又并不纯粹。
也许可以说,他对季礼又尊重、又厌恶、既在意、也憎恨。
季礼俯下身子,目光直直地望着水面,直言不讳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你为什么想杀我?”
那人挺直的身子,有了一丝松动,在犹豫后也学着季礼伏在围栏上,轻声说道:
“我的一生,始终被人灌输着一个观念。
我因你而生,也因你而死。
想杀你,是我不甘心。”
季礼侧过头,带着不解地目光看着与自己毫无区别的脸,又追问道:
“那你为什么又不杀呢?”
他皱了皱眉,这种沉默本不该出现在他的身上,但良久后他终究是没有选择回答这个问题。
季礼看着他,转过身用后背靠在栏杆上,仰头看向星空。
他从见此人的第一面就知道,这是一个永远不会说谎的人。
因为他不屑。
通过这段简单的谈话,季礼似乎有些理解他了。
作为一个孤傲冷漠的人,他已经习惯了站在高处俯瞰众生。
但偏偏,这样的一个人,却被某个存在灌输着足以崩塌一切的观念。
“你的骄傲只是虚假,有一个人会永远将你踩在脚下,这是你的命运。”
所以他试图以孩童般的幼稚方式来证明自己。
於是,他在第一次见面时,偏激且执着地想要看看季礼的能力。
他想确定季礼到底有没有这个资格。
他既强大,又可怜。
“那个人,是天海吗?”
回归问题的本质,这也是季礼最关心的问题。
到底是谁,在给他灌输这个思想?
但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可季礼也不确定他是在否认,还是表示不知情。
他缓缓从栏杆上直起了身,重新回到了原有的凌冽气息。
季礼感受到他的去意,仿佛他来到这里也仅仅只是想说一些可有可无的闲话。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季礼忽然发现他与自己一样。
一样的困惑、一样的孤独。
但走出几步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住脚步,却并未转头,只是冷声说道:
“我之前把顾行简想得简单了,他对一些东西的了解远超旁人。
我去了他口中的黑白大楼地下一层。
那里放有两颗人头骨,是一男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