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左眼离体的那一刻,苏城河那俊美非凡的面容已经尽毁。
暗红色的血顺着空空的眼眶中,遍布面部,又顺着脸颊滴在担架上。
这颗不大的球体,被托在第二人格的掌心。
他拿出了一块手帕,将上面的血污抆拭干净。
眼丝的红、瞳孔的黑、眼球的白,三色混合形成了这颗惊悚而华美的珠子。
第二人格,抓着它渐渐抬手,将扩散的瞳孔对准了下方的苏城河。
失去了生计的左眼,瞳孔成为了一个另类的镜面,倒映着那张遍布痛楚的面容。
以此物为媒介,另一个苏城河逐渐在眼中从模糊变得清晰。
然而就在这时,第二人格的手突然一抖,眼球跌落进了装满鲜血的铁桶之中。
他惊诧地发现铁桶中的血水竟在晃动。
将眼球重新捞出后,他抬起头看着整个房间。
并不是他在晃,也不是血水在晃,而是整个房子都出现了剧烈的震颤。
一滴血落在了纯白的地砖上,绽放了一朵绚烂的玫瑰。
第二人格缓缓转过头,他看到了那个戴着袖套的厨师,右眼竟在滴着血。
苏厨师,随着苏城河的挖眼,竟也出现了等同的变异。
它那死气沉沉的右眼,开始滴血、脱落,直至完全离体。
镜面翻转。
现在,他与苏城河一模一样了,除了受伤的眼睛位置不同。
苏厨师用仅存的左眼,看向了气息奄奄的苏城河,将手中的尖刀举了起来。
方慎言、第二人格和克莱德,全都在凝视着这一幕。
如果这把刀落下,那么生路就错了。
在窒息和血腥的气氛中,那把刀已经被举过了头顶,只是略有摇晃。
整个房子都在摇晃,它的手也在晃,仿佛预示着规则在被撼动,鬼物的死局出现了挣扎。
苏厨师单手举刀,它紧紧地盯着苏城河,却冲冲没有落下。
直到,他另一只手突然抓向旁边的第二人格。
第二人格躲闪不急,被它一把抓住,他抬眼望去,正对上那森然麻木的面孔。
而苏厨师却并没有做出进一步侵犯举动,而是抓走了那颗左眼。
在众人的目光中,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房间。
它在挣扎,它很混乱,它不舍得,它也无奈。
作为死局中固定的一环,它没能力去辨认现在的苏城河到底是食材还是食客。
但这是对於店长们最好的消息。
且不管这样做法,到底是不是生路,但最起码免除了最直接的死路。
接下来,挖眼就轮到了方慎言和克莱德。
方慎言的进展十分顺利,剥皮都忍得了,挖眼自然也无妨。
只是两个完全相同的克莱德,一个对着另一个挖眼这件事,看起来有些诡异。
当左眼被摘除后,两个克莱德都变成了单眼之人。
方镜罪物的代价,没想到会造成这个局面。
但不管怎样,他的到来给予了所有人希望,让不可能变为可能。
沉寂许久的方厨师,就这样冷眼看着一切,始终没有动作。
当克莱德的工作都完成后,它才姗姗来冲,将第二人格手里的眼球拿走。
但它走的十分干脆,连头都没回。
当房间内只剩几位店长后,束缚带忽然一松,所有人都恢复了自由。
方慎言艰难地直起身,坐在担架上,从随身的挎包中拿出了医疗用品。
他一边处理着伤势,一边思考着当今的形式。
既然仍身处这个暗黄色的世界里,就说明他们仍然没有完成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