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奔驰速度极快,几乎一眨眼便已经抵达浮桥的尽头,距离对岸也紧紧数丈,甚至可以看清对岸兵卒手持长弓的身影。
最前的数十骑兵直接策骑跃入河水之中,捡起散落各处的木板、人马站在淹没胸口的河水之中,用人马之身筑起最后一段浮桥,后续骑兵便踩着他们肩膀上的木板高高跃起,一头扎进对岸的左武卫军队之中。
与此同时,另外两座浮桥在骑兵冲乱了敌军阵列之后开始迅速铺设。
苏伽统帅麾下兵卒紧跟在骑兵身后冲过浮桥抵达对岸,马上横向扫荡,将靠近河岸的敌军全部击溃,迅速在灞水西岸清空出一片滩涂阵地,以接应后续大军快速渡河。
左武卫在发现敌军强度灞水之后便迅速反应,紧急阻挡,但毕竟当初为了安全的缘故营地距离河岸较远,未等主力抵达,已经被右侯卫的骑兵抢先渡河占领了滩头阵地,且步卒、弓兵在骑兵冲锋扫荡之下难以抵挡,很快被打得死伤枕籍,不得不连续后撤。
等到牛进达率领主力来援,右侯卫在河道之上的三座浮桥已经铺设完毕,将近两万大军源源不断的强度灞水,彻底稳固了滩头阵地。
牛进达倒也不惧,听取斥候汇报之后脑海之中已经对敌军的兵力、阵地、态势有了初步判断,就待重整旗鼓列阵御敌。
虽然敌军已经渡河成功,但并非谁都是韩信,都可以在背水结阵的不利局势之下以少胜多,只需将敌军牢牢压制在滩头,其后并无援军,一个拚一个也终会将右侯卫拚光。
然而就在此时,传令校尉飞驰而来,传达了程咬金的军令:“大帅有令,命将军即刻率军后撤!”
牛进达眼珠子瞪圆,差点一刀斩了这个校尉:“你可知误传军令,当受凌冲之刑?”
这一段防线乃是左武卫的阵地,若是任凭尉冲恭突破成功,就等於十余万大军构筑的灞水防线彻底崩溃,所引发的严重后果将不可估量,程咬金怎么可能发出这样的军令?
那校尉吓得浑身冒汗,看着牛进达的手已经摁在腰间横刀的刀柄上,下一刻就能抽出刀来将他一刀两断,咬着牙强撑着道:“的确是大帅军令,若有一字差错,末将甘愿受死!”
牛进达只好松开摁着刀柄的手,左右看了一眼,又看看前方黑暗之中的灞水方向,最终只能一摆手:“全军后撤!”
“喏!”
随着他的军令向下传达,数万大军后阵变前阵,整齐有序的向后方撤退。
而灞水岸边,尉冲恭已经率领主力渡河,听闻斥候汇报左武卫主力正向后撤,却退而不乱,知道这是程咬金早有谋划,因而不敢过於迫近,命令骑兵距离左武卫三十丈,严密监视其一切动向。
然后回身吩咐尉冲宝环:“你带着几个亲兵即刻返回潼关,将此间战报回禀於晋王殿下,请晋王殿下按照原定计划实施。”
所谓的原定计划,便是彻底放弃函谷关、潼关,率领所有军队沿着尉冲恭冲杀出来的这样一条通道直扑长安,寄希望於由此引发关中各地驻军的连锁反应,从而将决战之地放在长安城下。
置诸死地而后生。
“喏!”
尉冲宝环得令,就待赶赴潼关,却又被尉冲恭拽了一下,回身诧异的看着父亲,便见到父亲策骑往他跟前凑了凑,压低声音对他说道:“回禀之后,寻个由头离开晋王大军潜行返回玉山,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这边若是一切顺利,为夫自会派人寻你,若是有什么差池……想必也不会牵连到伱的性命,只不过咱家的富贵便到此为止,以后你们兄弟好自为之。”
尉冲宝环面色大变,不知为何分明眼前一片坦途,父亲却说起这般骇人听闻之语,正欲说话,尉冲恭已经轻声喝道:“休要聒噪,听话便是,速去!”
“喏!”
尉冲宝环不敢多言,看了父亲一眼,强压着心中担忧,转身带着两个亲兵沿着浮桥返回灞水东岸,一路向北冲着潼关方向疾驰而去。
尉冲恭这才吐出一口气,回身指挥部队占据滩头阵地布置防线,同时探马斥候向西、南、北三面派出,收集消息。即便程咬金明显保存实力后退让出了灞水西岸阵地,他也没有心生娇纵乘胜追击,以右侯卫这么多兵力就算突进至长安城下,也没可能攻破长安城池防御,怕是等不到关中各地驻军的反应,便已经被四面八方围拢上去的朝廷军队包围绞杀。
只能在此牢牢护住这一块阵地,等待晋王统帅大军抵达顺利渡河,然后汇聚十余万大军声势浩荡的杀奔长安,才能最大限度的引发关中局势骤变。
人要懂得克制,该隐忍的时候,绝对不能贪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