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此战获胜、进逼长安,等到晋王登基他就是第一功臣,谁又能不在意“封建一方”的诱惑呢?安氏一族乃是安息国王族,安息国覆灭多年,若能在他手中复国,这是多大的荣耀?
所以,他不允许刘怀琴、刘可满之流分走他的功勳……
李怀勤后知后觉,现在也慢慢回过味儿来,明白了安元寿的心思,知道再怎么劝也没用,只得无奈道:“既然凉国公执意如此,本王又岂能阻拦?无须右骁卫将士接受舟船,本王这就让人铺设浮桥、摆渡过河,愿凉国公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哈哈!借郡王吉言!”
安元寿踌躇满志,豪气干云,只会军队抵达咸阳桥北,沿着河岸聚集,等待渡河。
李怀勤也不多言,既然你想要头功那就给你,只要别崩了门牙就好,我这边正好减少伤亡,何乐而不为呢?
当即下令部队将沿途征调、搜集的舟船运过来,在咸阳桥的上游选择一处渡口,开始搭设浮桥。先是将舟船在河中排列成连接南北两岸的队列,然后用绳索相连使其稳固不至於被湍急的河水冲散,且相对稳固,在让人将木板、门板之类铺设上去。
到了亥时左右,三座浮桥在渭水之上搭设完毕,安元寿顶盔掼甲、披着蓑衣,在大雨之中指挥军队沿着浮桥强渡渭水。
对岸的左武卫早有防备,几乎所有弓弩都集结在渭水南岸,在浮桥的桥头附近构筑阵地,见到右骁卫强渡渭水,当即以弓弩远距离迎头痛击。
一时间箭矢如雨水一般密集,将渡河的右骁卫兵卒射的人仰马翻,不少兵卒甚至未等踏足岸边便被箭雨迎面射中,翻身倒在河水之中,很快层层叠叠的屍体便将岸边的潜水填满,鲜血染红了河水,无以计数的右骁卫兵卒踩踏着袍泽的屍体蹚着血红的河水冲上岸头,向着敌人的阵地冲去。
左武卫早有防备,刀盾兵当即上前形成一道屏障,弓弩手后撤至安全距离,继续以弓弩远程抛射对敌军予以压制。
咸阳桥北,安元寿下马听着校尉回禀战况,深陷的眼眶下一双略微带着淡蓝色的眸子显得有些深邃,神情并未因先锋部队在抢滩战斗中的损失惨重而有所波动。
打手挥了挥,淡然道:“让骑兵上去,袭扰敌军两翼,寻找薄弱处冲击两次,迫使其阵线向后移动。”
弓弩手的确可以远距离杀伤,但本身的防御非常薄弱,必须配合刀盾兵使用,但刀盾兵在前、弓弩手在后的阵型又会使得两翼防守薄弱,要么设置机动性强的骑兵护卫两翼,要么在强袭一波之后迅速撤退。
只要迫使对方向后退却,右骁卫就可以顺利登陆南岸,展开正面强攻。
“喏!”
校尉前往传令,早已在北岸集结的骑兵部队踏上浮桥,向着南岸挺进,然后在浅水之处上岸,分兵两处向着左武卫的阵地两侧迂回而去。
程咬金自然不会在战斗刚一开始便将自家的骑兵放上去与敌人的骑兵决斗,所以在弓弩手取得重创敌人先锋部队并且挫其锐气之后,便命令刀盾兵掩护着弓弩手缓缓后撤,直接将岸边滩涂让了出来。
不是他不想将敌军堵截在河水浮桥之上,而是一旦那么做了,敌人完全可以在上下游任何地方再度搭设浮桥,只要分兵登陆就能直扑左武卫侧翼,给己方阵地造成巨大隐患。
“半渡而击”这种事的确能够最限度消灭敌人,但危险同样很大,稍有不慎便会遭受反噬……
得知左武卫已经向后撤退,自己的先锋部队也已登陆占据滩涂,安元寿对李怀勤道:“待末将亲自上阵攻破敌阵,郡王可相机而动、确保支援。”
李怀勤连连点头:“凉国公麾下果然精兵强将、战无不胜,你且放心前去,本王随后便至,定能确保右骁卫后阵稳固、两翼不失。”
安元寿颔首,翻身上马,在亲兵簇拥之下踏上浮桥,与麾下右骁卫数万将士冒着大雨浩浩荡荡冲向对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