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嘉摇头:“免责当然不可能,不过从主责变为次责,差距还是很大的。主责是杀人偿命,至於次责大可从容商议,只要死者不予追究,三法司当然网开一面。”
韦琬明白了:“所以对於犬子来说,当务之急是找出真凶?”
李元嘉连连点头:“没错就是这样,不过很难啊,三法司连续审理一整夜连个嫌疑人都没有,即便咱们几个想要帮忙也帮不上,实在是对不住了。”
韦琬目光闪动,思忖片刻,道:“若是能让凶手自己站出来认罪呢?”
“或许凶手良知未泯,也不无可能。不过想要封锁消息很难,昨夜令郎便被来济带走,到了这个时候怕是宗室那边早已得了消息,一旦数位郡王联袂齐至京兆府施加压力,吾等很难抗衡,毕竟死了一位郡王世子,这可不是小事。”
“殿下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一定找到凶手然后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他站出来主动承担罪责从而不至於祸害无辜者。”
“既然韦家有这份能力,吾等自然乐见其成,只不过还是要快一些……时间不早,本王先回去了。”
“殿下慢走,我这就想办法。”
“留步,留步。”
送走李元嘉,韦琬回到正堂将其余几个儿子叫了过来,问道:“殿下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陛下也不愿见到我们韦家与宗室闹得不死不休,所以愿意网开一面,只不过必须有一个真凶站出来主动认罪,从而将三郎摘出来……你们说说看,这个真凶应该是谁?”
几个儿子也都明白了其中意思,只要有人站出来承担罪责即可,至於此人是否真凶其实并无所谓,三法司与宗正寺会站在韦家这边抵抗宗室的压力。
当然这个真凶的人选也不好找,将郡王世子踩踏致死是一桩大罪,即便是无意为之也要流放三千里,而当夜参与冲击京兆府的都是世家与勳贵之子弟,哪一个愿意去承担如此严重的罪责?
如此,韦家想要找一个人愿意自认“真凶”,不仅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更要有一些非常规的手段才行。
长子韦令则沉吟着,缓缓说道:“一般人家未必愿意充当这个真凶,即便愿意咱们韦家也未必拿得出对方所需的补偿……父亲以为柴名章如何?”
韦琬一时未想起此是何人,蹙眉问道:“谁?”
一旁的四子韦才绚接口道:“是故谯国公的侄子、柴哲威柴令武兄弟的堂弟。”
韦琬这才恍然:“‘壁龙’柴青的儿子啊!”
据说“壁龙”柴青有飞檐走壁之能,登墙爬屋如履平地,尤其擅长偷盗之术,当年太宗皇帝与长孙无忌打赌让柴青去长孙家偷一副马镫,长孙无忌当夜就坐在马厩外喝酒,却依旧被柴青成功盗取马镫……
只不过此人自幼脏器不全、骨骼不足,属於先天缺失,所以年纪轻轻便去世了。
昨夜冲击京兆府,柴名章也在其中,算是柴家的代表。
韦琬问道:“为何选他?”
韦令则道:“柴家如今已然落魄,大不如前,只要咱们给予足够的好处柴令武是很可能答允的。当然最重要是相比於别人承认致死李景淑的罪责,柴家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必然最小,付出相对小的代价、收获足够的利益,这笔帐怎么算都适合。”
韦琬不解:“为何柴家能够付出比别人小的代价?”
韦才绚又笑着插话:“当然是因为巴陵公主与房俊素来有交情,此前柴家兄弟好几次身处危机都是巴陵公主出面向房俊求情这才转危为安,若是巴陵公主恳求房俊出面为柴名章求情,即便是宗室也得捏着鼻子适可而止,现如今放眼朝堂能够压制宗室的文武大臣不过一手之数,房俊恰好是其中最为强势的一个。”
这边收下韦家的好处,另一边恳请房俊出面压制宗室,所需付出的甚至有可能只是巴陵公主的“管鲍之交”,其间的差价柴令武完全可以从容笑纳。
无论如何,这笔帐都很合算。
韦琬颔首予以认可,松了口气:“这件事你亲自去办,对柴令武不要吝啬,为父只有一个要求,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一定要确保柴令武愿意将其堂弟丢出去承担罪责,务必确保三郎毫发无伤的回家。”
韦令则起身,肃容道:“父亲放心,三郎乃吾之手足,即便是拚上这条命也要将他救回,更何况区区身外之物?孩儿这就去寻柴令武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