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尚未开战,勒布杰已经被耍了一回中了论钦陵“瞒天过海”之计……
勒布杰又尴尬又恼火,瞪着一旁的副将骂道:“斥候都死干净了吗?为何被人抄了后路却依旧懵然不知?是否要等到论钦陵兵临城下被砍了脑袋才知道?”
那副将正是负责斥候的,闻言咧咧嘴,不敢辩驳。
他也不是没向北边山里派遣斥候,只不过大敌当前所有精力都在正面敌人身上,往北派遣斥候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所以人数很少,想来已经被论钦陵的斥候给干掉了……
“还愣着作甚?马上派遣斥候往北刺探,我要知道论钦陵带了多少人、到了哪里!”
“是!”
那副将赶紧退走,心里却忍不住嘀咕:所有斥候都已经派往正面大非川方向,此刻正在广袤的河川里侦查敌情,哪里还能抽得出人手往北?
说不得只能自己带着卫兵亲自前去了……
勒布杰骂骂咧咧。
幕僚询问道:“敢问将军,眼下可要分兵向北拦截论钦陵与山口之内?”
勒布杰翻了个白眼:“你以为那是阿猫阿狗可以被迎头痛击给打回去?那可是论钦陵!说不定那厮这会儿正等着我分兵呢。”
然后他目光看向余晖倾洒之下的大非川:“论钦陵在咱们身后,那面前便是他的某一个弟弟打着他的旗号,暖泉驿虽然兵力不多,但麻珠也是善战之辈,既然被论钦陵一举攻克足以见得论钦陵的兵力也不少且很是精良……尔等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左右幕僚、偏将先是愣了一下,意为什么?
意味着腹背皆敌呗!
但转瞬几个幕僚便反应过来,吓得面无人色,齐齐上前拽住勒布杰胯下战马的缰绳。
“将军是要主动出击?万万不可啊!”
“既然明知身后来袭之人是论钦陵,那自然应该采取最为妥当的策略固守待援才是,岂能主动出击呢?”
“敌情不明贸然出击乃是兵法大忌,将军三思!”
“那录驿墙高门厚、易守难攻,驿站内辎重齐全、物资丰富,还有这些商贾的货物可随时征收,完全可以坚守十天半月,如果论钦陵久攻不下必然撤军,到时候将军大功一件,又何必冒险呢?“”
勒布杰眼睛一亮,大手一挥:“既然诸位如此建议,那我也只能从谏如流……来人,将驿站之内的货物全部征收!”
“是!”
一群兵卒如狼似虎的前去查收货物,他们最喜欢干这种事了。
商贾们:“……”
发了一笔财,勒布杰摸着下颌根根直立的胡须,沉吟着道:“按说你们说的在理,仗就应该这样打,安全第一嘛……可问题是这回咱们碰上的是论钦陵啊,那厮最是狡猾,你们能想到的事情他会想不到吗?既然他想得到我们会固城坚守他攻不破那录驿的围墙,那又为何奔袭几百里绕一个大圈子跑到咱们背后?”
幕僚们说不出话。
事情的确如此,既然猜到了勒布杰的应对却还要这般行事,那只能是两种情况:对方是个傻子,或者对方对那录驿的防御设施不屑一顾。
对方当然不是傻子,那可是论钦陵啊,“吐蕃第一智者”禄东赞最为锺爱的儿子,被赞普誉为可继承禄东赞衣钵的男人,吐蕃未来的第一名将!
勒布杰分析当下形势:“据守那录驿是论钦陵愿意见到的,那就说明这么做风险很大,既然如此何不主动出击?迎面而来这支部队无论主将是谁都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兵力肯定不足,我若能将其在论钦陵抵达那录驿之前击溃歼灭,而后从容返回那录驿固守岂不就解了这两面夹击之危机?退一步讲就算那录驿失守,我只要击溃前面这支军队并且俘虏或者斩杀其主将那可是功劳一件,谁让暖泉驿的守将不顶事导致咱们陷入困局呢?到时候我从大非川一路向东抵达都兰再折耳向北返回逻些城,赞普非但不能怪罪甚至还得夸我几句……”
越是分析,越是愈发坚定自己的想法。
总之他有自知之明,谋略战术方面是绝对比不得论钦陵的,所以只要是论钦陵希望他做的那他就坚决不能做,反而论钦陵意想不到的就一定大有机会。
汉人的兵书上不是说什么“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嘛,大抵意思就是如此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