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斯尔急忙上前,疾声道:“总督,赶紧撤吧,咱们退回陆地之上召集部队严密防御,唐军未必会追到陆地之上。”
“嗯?难道唐军不会趁胜追击、直接将屍罗夫港据为己有吗?”
阿布阿瓦尔心惊胆战、方寸大乱,脑子里一片浆糊,短暂失去思考能力……
“总督您想啊,唐军未等咱们的回复便悍然开战,既然是不宣而战,就说明不是战争只是冲突,唐军也在克制。显然他们发动这场战争的目的并非是与大食国全面开战,只不过是想通过战争得到一些东西而已,他们失去的尊严、损失的财物、以及那个所谓的‘最惠国待遇’……只要总督答应都给他们,他们又何必远涉重洋占据大食国的领土呢?占领屍罗夫港容易,可想要地狱大食国举国之力的反扑却难如登天,唐人最是聪明,必然不会做那种蠢事。”
“有道理啊……”
阿布阿瓦尔如梦初醒,被阴霾遮蔽的内心瞬间透亮,只要能够保住屍罗夫港他就有办法给哈里发一个交待,大不了刮地三尺敲骨吸髓将所有屍罗夫港周围的百姓盘剥一遍,再不行干脆就将人口贩卖给大唐,若能凑足税金运抵大马士革,再贿赂哈里发身边的近臣,战争失败的罪责或许能够减至最轻……
“走走走,快走,咱们回去总督府召集兵卒,一定要将唐人拦阻在大海之上!”
眼瞅着“魏王号”一路平推所过之处木屑漂浮断板凌乱,阿布阿瓦尔毫无战斗之心,带着卫兵从“船阵”上撤下,混杂在刚刚游上岸的溃兵之中一路返回屍罗夫港,即便身在港口之中也不敢停留,一溜烟跑回处於高地的总督府之中,派出将校四处收拢溃兵集结於总督府附近,等着天明之后派人去往唐军战船上谈判。
……
“魏王号”好似一头喷火的怪兽在敌军“船阵”之中横冲直撞,所向披靡,随着愈发深入“船阵”之中,无坚不摧的庞大威力早已将敌军吓破胆,或从船上向后飞跑或从水中游到岸边,大食水兵毫无恋战之心、溃不成军。
只余下七零八落的“船阵”在“魏王号”肆虐之下残破不堪、碎片漂浮……
残余的“船阵”仿佛巨大的火炬熊熊燃烧,海水都映照得一片橘红。
随着后续的唐军战船或跟随“魏王号”将整个“船阵”拆散,或自两翼包抄截断后路,大食水兵或束手就擒、或亡命奔逃,结束了这一场虽不持久、却波澜壮阔的海战。
唐军水师随即兵分两路,一路打扫战场,救治重伤的敌军、捞起落水的兵卒、拖走完好的战船,另外一路逼近码头一字排开,用船上的火炮几轮齐射轰炸港口震慑敌军。
待到海面上伤损的战船沉没、完好的战船拖走,东方也露出了鱼肚白,阳光照耀在海面残余的木板、碎屑之上,波光粼粼、海涛汹涌,这是大战之后仅余的痕迹。
唐军兵卒站在船头振臂欢呼,这一场不惜远涉重洋为了大唐之国威与当世大国进行的海战,以唐军大获全胜而告终。
杨胄手扶着船舷,举目望着远方的屍罗夫港,海风吹起披风猎猎作响,一时间只觉得志得意满、壮志已酬,身为军人一生参与、指挥这样一场远渡重洋的海战,必将名垂史册、千古流芳,最起码后世子孙在提及大唐对外征战的各种战役之时,必然会提到这一规模浩大、战果辉煌的波斯湾海战。
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身边扶余隆亦是一夜血战,黝黑的面容满是疲惫,但双眼却亮得吓人,身为一个内附大唐的百济人,经此一战,赫赫战功足以让他彻底融入大唐,再也不会有人以“异族”之身份对他有所质疑……
走到杨胄身后,问道:“那个叫什么伊本的俘虏如何处置?”
杨胄道:“不过是一个有勇无谋之辈罢了,并不会对咱们造成什么威胁,准许大食人用赎金将其赎回吧,至於多少赎金合适……你们看着办,所得之赎金作为赏赐发下去,校尉以上,人人有份。”
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人是奥贝德抓的,给他也准备一份。”
“多谢将军!”
扶余隆很兴奋,伊本阿塔特据说是屍罗夫港的二号人物,仅在总督阿布阿瓦尔之下,且听闻其家族在大食国的势力不小,想要一定能够谈妥一个非常“合适”的价格,大家都能发一笔财。
杨胄指着远处的屍罗夫港:“留下五十艘战船封锁港口,做出随时发动攻击的架势,任何船只不得出入,违令者用火炮击沉!其余战船随我返回没巽港休整,咱们等着阿布阿瓦尔派人前来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