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匠,我能坐在这里说起这些话。因为我手上还有几位人质——这么说对么?”
江雪明:“不完全是。”
“那么说回正题,你不必担心这位化身蝶的精神状态,她没有个人意愿,压根就没有这个概念。”费克伍德耐心的解释道:“她在蓝涛氏族长大,自小到大就接受天宫院的教育。”
“是我让她成为了她,而不是她自由选择的人生。”
“是我塑造了她的人格,而不是她睁眼看到什么奇怪的世界,觉醒了什么狗屎自由意志。”
“如果她不愿意帮我办这个事,不愿意变成方丈仙舟的动力核心——她的家族会蒙羞。”
“她只会觉得光宗耀祖,她奋不顾身,她视死如归,她一定会倾尽心血完成这伟大事业。”
“我是她的救主,这是毋庸置疑的,是铁一样的事实。”
费克伍德抿着嘴,有些紧张——
——说起这些事情时,他能明显感觉到气温逐渐降低了。
“如果没有我,蓝涛氏族根本就得不到这些生存资源,可能这个小女孩不会出生。我教她怎么吃人肉,我让她变得强壮,我使她拥有高贵的血统,拥有家族的支持。”
江雪明:“接着说,时间还很多。”
费克伍德顿了一下,终於改口,他丰富的大脑折皱爆发出惊人的才华。
“我会想办法让这位战士活下来,至少.”
“她战胜了饥饿感,已经迈过难关,从原初之种的控制中获得了一点自由。”
“你要怎么做呢?”枪匠接着问。
费克伍德:“方丈仙舟启动之后,我依然能使用[生路]将你送回摄影棚,对於这个小姑娘来说也一样,只要她能够维持理智,不像她的同胞那样发疯发狂逐渐归一,生路可以改造她,把她从湿件状态遣返为人身。”
把这些事情讲清楚,江雪明还是有点发怵。
这可能是他来到地下世界以后,离原初之种最近的一回。
约翰·博格的恐怖艺术家为他展示了各种各样的血肉花朵,这便是智人与原初之种直接接触以后的凄惨下场。
在这种完全未知的探索过程中,要冒着巨大的风险,把性命托付给费克伍德的魂威。一旦这老登发疯反水,雪明也没办法依靠自己的力量,在深孔两百多三百多度的环境里逃回地表。
生存压力和战友的性命摆上天秤两端,雪明毫不犹豫,点头答应了。
原因没有别的,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无名氏不会畏惧挑战,总有绝处逢生的办法。
他的学生们也继承了这种倔强执拗的个性,在掩护杰森·梅根安全撤离的过程中,龙骑兵团队的斥候组长毫不犹豫的选择走捷径,这也是有样学样——因为无名氏的领袖绝不会放弃战友。
“我暂时不杀你,费克伍德。”江雪明谈起另外一件事。
费克伍德眼怀感激点了点头:“登上仙舟以后,我就会按照钻深数据,逐个释放广陵止息的兵员。”
江雪明:“把潜在风险再和我说一遍吧。”
“地层三千米之下就是后半程,如果超声探测的数据显示无误。”费克伍德眼神转变为担忧:“我们会抵达[万物之园],那是一个孕育生命的苗圃,比起原初之种用来感知外部世界的神经窍毛要复杂得多。”
江雪明:“嗯。”
“有很多更加活跃的,更为强大的生命体在此释放电磁脉冲信号。”费克伍德接着说:“其实到这一步就够了,我会把你送回来——可能有意外发生。”
“比如我们会见到一个更柔软,更广阔的奇异空间,钻穿莫霍面的橘皮以后,按照《天阶序论》的说法,原初之种的生命苗圃周边有各种各样的天使在守候,它们跟随[万物之园],在这松散的地层蠕动漂浮。”
“如果我们抵达目标地层之前,就遇见了它们”
“比如神话中的力天使,下三阶的神之狮,你见过的各种各样的化身蝶。”
“御座侍者,它们的使徒,比较像人的天使,神德天使和权天使。”
“还有.”
江雪明打断道——
“——不用科普了。”
费克伍德尴尬的干笑着,又仓促谨慎的解释道。
“好像.我很少了解中国人,犹大教长经常会提起你。”
江雪明:“他怎么说?”
费克伍德合上记录本,开始翻找便条。
从文件袋的夹缝里搜出以前的会议记录。
“令人不安的恐怖印象。好像中国人只会两种技能,一种是功夫,可以把怪物杀死。”
“幸好枪匠只会这一种,他是个灵能白痴。”
江雪明:“另外一种技能呢?是什么?”
“可能是巫毒法术”费克伍德耸肩道:“电影作品里奇奇怪怪的干瘦黄种人开始掐咒念决,就会有各种各样不幸的事情发生。”
江雪明:“这是刻板印象。”
费克伍德:“确实.”
江雪明:“我也会一些魔法。”
费克伍德:“愿闻其详?”
江雪明:“以前总是有人造谣,说我是什么夜魔的化身,其实不然——我没办法把小孩子吓哭,这不是我本意。”
费克伍德:“嗯哼。”
“然后呢”江雪明思索着:“直到有一天,从加拉哈德来了个小妹妹,她要找我,她才十三岁。”
乌云里的闪电恰好击中了综合体塔楼的避雷针——
“——她向我表演射术。”枪匠没有丝毫变化,费克伍德被吓了一跳。
“她是个很骄傲的姑娘,喜欢转手枪,显摆她的花式射术,她上学的时候也不干正事,就在课桌下边给套筒雕花。”
“我说这不对,这不太对,孩子。”
“枪不是这么开的,结果她不相信。”
江雪明喋喋不休,与费克伍德唠起家常。
他不想和这头怪物吐露其他的信息,无论是最近发生的事情,或是战友的故事,这些事情绝不能落进费克伍德耳朵里。
为了打发时间,他尽量要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来应付哀宗陵的最终难关。
“我给她穿上重甲,照着她的肚子送去十三颗子弹。”
“结果她就哭了,哭着跑到内阁去告状。”
“於是BOSS就说——”
“——她是个孩子呀!”
“这件事就传开了,我一直想,想你们说的那个什么夜魔.”
“应该就是讲这件事。”
原本费克伍德还想说点赞颂死神的台词——
——他一直都把枪匠看做生命中最神圣的司祭,毕竟[生路]给他的答案就是这个。
仙舟是祭祀仪式的场所,他要把自己当做祭品送往万物之园,送还给生命苗圃,便是由这位司祭来完成这次伟大的仪式。
可是现在枪匠的形象,似乎与他脑子里想的有那么一点出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