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一阵毛骨悚然。
机甲内的精神网一片紊乱,贸然被卷进去,别说是人,就算真的来个硅基生物,也得被电个半残,因此他想也不想,一拳砸碎紧急安全阀,飞快切换至手动操作,强行打开已经升温的舱门,大叫一声滚了出去。
身后的机甲浓烟滚滚,而方才被他定住的保安机器人们不知怎么又重新活了过来,七八杆激光枪对准了他,站台上却看不见一个人。
那些该死的苍蝇还没甩掉!
「蜘蛛」的冷汗都下来了,一只手探入怀中,按在了自己的左胸上——那里有一小块植入芯片,是他最后的撒手鐧。
保安机器人朝他逼近过来——
「非法闯入!非法闯入!」
「扫瞄闯入者身份失败!」
「警告!举起双手!」
下一刻,无形的场以「蜘蛛」为中心,潮水似的扩散了出去,机器保安的定位器一下失去了目标,扫瞄结果显示站台上空无一人。机器保安举着激光枪在「空旷」的站台上茫然地转了片刻,没有发现,只好各自回归的巡逻轨迹。
「蜘蛛」站在原地,大喘了几口气,露出了一个有些得意的笑容。他拍了拍左胸,低声说:「总算那些废物们还有点用。」
有了这个「秘密武器」,他能随心所欲地控制一切人和机器的感官,就像在城市公交上让所有人把小孩错认成老流浪汉一样,即便遇上小贱/人那样的「空脑症」,蒙混一时片刻也不成问题。
「来抓我啊!」「蜘蛛」有恃无恐地大喊一声,吹了声尖锐的口哨,四下没有响动,他大笑了一声,对天比了个中指,准备重新登上机甲。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一道极细的红光突然从墙上射出来,笔直地穿过了「蜘蛛」的脖子,「蜘蛛」大笑的嘴还没来得及合上,就一声不吭地栽了下去。
随后,只见方才空白一片的墙体突然凸起,亚麻色短发的男人变戏法似的从墙里走了出来,正是那个自称「湛卢」的男人。
湛卢伸出右手,苍白的手凭空变成了一只机械手,和「破酒馆」里的那只一模一样。
机械手从头到脚将人事不省的「蜘蛛」扫瞄了一边,「嘀嘀」几声响,在「蜘蛛」心脏处发现强能量场。
湛卢一歪头,机械手的手心里伸出一根极细的探针,同时,五根金属手指的指腹处喷出了雾状的消毒剂,短暂地制造了一个狭小的无菌环境,探针飞快地插/入「蜘蛛」胸口,不到五分钟,就完成了这场小手术——从昏迷的「蜘蛛」心脏上取下了一块生物芯片。
生物芯片剥离的一瞬间,「蜘蛛」那充满金属感的皮肤立刻塌陷,体温、心率与新陈代谢急剧下降,他整个人彷佛老了几十岁,面部几乎起了褶皱。
机械手里发出和湛卢本人一模一样的声音:「扫瞄未知能量场——」
「扫瞄失败。」
「再次扫瞄失败——无法识别——警告——」
「屏蔽它。」湛卢低声吩咐。
湛卢小心地收好陌生的芯片,机械手重新变回人手,搜走了「蜘蛛」身上所有的电子设备,把他剥成了一个原始人,一弯腰扛起人,又回手破坏了机甲的加密系统,将它收走,离开了维纳斯港。
他本打算原路返回,在接近大厅的时候,湛卢脚步忽然一顿,他仰头闭上眼睛,随即,彷佛被什么召唤了似的,他转向了另一个方向,径直走进茂密的白草丛里。
密集的枯草深处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辆车,四哥双臂抱在胸前,靠在车身上,看起来等了好一会了。
湛卢一板一眼地冲四哥鞠了个躬:「先生。」
四哥一抬下巴,示意他上车,湛卢将抓来的男人扔进后备箱,伸手搭在车身上,接着,他那「手」竟然化了,先是手、随即是身体、头……他整个人慢慢消失,和车身融为了一体,与此同时,四哥那辆休眠的车自动重启。
这个高大英俊的「湛卢」,居然是个和真人如出一辙的人工智能。
湛卢的声音响起来:「先生,去哪里?」
「回破酒馆。」四哥说,「这是哪路人,你看得出来吗?」
「准备启动空间场,定位破酒馆——根据机甲型号判断,应该是『毒巢』的人。」
「毒巢」这个组织,位於第八星系最边缘处,再往外走,就不适合人类生存了。「毒巢」很少和星系中的其他帮派来往,神神叨叨的,与其说它是个黑帮,倒不如说它更像个邪教,八星系儿女多奇志,邪教组织颇有一些,不过大家通常是根据古代传说捏造些神神鬼鬼来拜,再不济崇拜个猫狗大神,好歹也是哺乳动物——像「毒巢」这种崇拜虫子的组织就比较独树一帜了。
四哥有些意外:「他们到北京星上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