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赦在钟宛侧脸上亲了下,呢喃,“公主乍一听说时不一定觉得如何,但现在……她必然已经明白过来了,有人想要她的命了。”
钟宛往郁赦怀里蹭了蹭,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低声道,“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隔墙有耳,声音再轻也有危险,钟宛不再说话,转而在郁赦手心写字:
“皇帝和郁王多年来君臣相合,至少明面上郁王待皇上算是忠心耿耿了,郁王前有拥立之功,后有养育皇子之劳。他还是长公主的驸马,宣琼的亲舅舅,是皇上的至亲,郁王府和京中不少权贵都沾亲,这样的人……皇上根本动不得。”
“无论郁王做过多少恶事,对皇帝而言,他都是大功臣了,自古杀功臣都要有个罪无可恕的由头,比如……弑君。”
郁赦被钟宛挠的手心痒痒,握住了他的手。
钟宛轻轻挣开,继续写道:“皇上这招虽然浅显了点,但最有效,若不是出了这个意外,还能顺手了结了安国长公主。”
“他既担心安国长公主将来做了皇太后摆布你,又担心郁王弑君事发后郁王走投无路翻起钟妃旧事,要早早杀了公主这个立场飘忽的人证,这个时候动手,其实不难猜到。”
“前情种种,都合情理,怪就怪在来做这些事的必然都是死士,为什么还会有活口?”
郁赦声音轻不可闻,“那个侍卫说,刺客一共三十七人,死三十人,重伤两人,轻伤五人,说完这句话后,皇帝神情变了。”
钟宛沉默片刻,写道:“你觉得他是因为哪句话脸色大变的?”
郁赦眯起眼。
钟宛继续写道:“就算有哪个死士临了后悔了,不想死了,但他们现在全落在了皇上手里,暗中毒杀了他们,不会很难吧?不是忌惮这一句,那就是……”
郁赦低声道,“刺客一共三十七人。”
钟宛一笔一划的写:“有没有可能……皇上安排的刺客,并没有这么多。”
郁赦从刚才心中隐隐就有这个念头,被钟宛说破后还是禁不住后背发凉。
就是现在,这行宫中,也可能还藏着刺客。
还是来历不明的刺客。
钟宛写:“所以他马上改了主意,把皇子公主拘在了一起,因为这行宫已不如他所料全在他掌控之中了。”
郁赦下意识的将钟宛搂的更紧了一些。
钟宛写道:“他会不会疑心你?”
郁赦摇摇头,“不清楚,有可能。”
钟宛想了想,又写道:“不过他应该也清楚,郁王下手的可能更大,他这个局布的不算太高明,郁王提前料到也有可能,但那几个活口太要命了,我猜不到他们会攀咬谁。”
郁赦也在钟宛手心上写字:“你怕他们攀咬我?”
钟宛不太安心。
郁赦摇头,“放心,不会。”
钟宛眨了一下眼,小声道,“你怎么知道?”
郁赦写道:“凭我对皇帝的了解,他不会让那几个人活到明日。”
郁赦又写道,“他没法确定那几个活口里有没有他的死士,你也说了,可能就有人临时不想死了呢?他这辈子最注重的就是名声,现在肯定只想灭口,不然这种事嚷嚷开,行刺是多大的事?皇帝自己买凶杀自己,还伤了长公主……这笑话也太大了。”
钟宛不放心道,“真的?”
郁赦点头,“信我。”
钟宛看着郁赦,两人对视片刻后,钟宛叹了一口气,淡淡道,“子宥,你知道你上一次跟我说这句‘信我’,是什么时候吗?”
郁赦愣了下,记不起来了。
“七日前,在郁王府别院的书房里。”
钟宛面无表情,也不写字了,直接道,“那日大约是内阁中事少你闲了一天实在无聊,又或者是你在外面看了什么话本受了刺激,你回府后无风三尺浪,平地起波澜!突然跟我说,你觉得自己不太好,头疼,好像是要犯病。”
郁赦搂着钟宛,含混道,“不、不说这个。”
“你心虚什么?!”
钟宛想起来还是气的牙根痒痒,“装的还挺像,一脸难受的样子!你还特意装情圣问我,犯病了发疯了,要不要避开我!”
“我太担心你的病,没多想,被你抵在书架上活活折腾了半时辰后才觉得不太对,末了拖着残躯问你,是不是装的,是不是借故欺负我,郁小王爷!你记得你当时是怎么说的吗?”钟宛气的在郁赦肩膀上咬了一口,“你牵着我的手,情深意重的跟我说的就是这俩字!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