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出声不少人应和,如今的严氏已是派系林立,没人想打破来之不易的平静,更不想浪费时间陪太子爷读书。
正在会议室扬扬止沸时,会议室关闭的门忽然开了,一个泛着冷意的声音传来:“汪叔说得是,我该去华联航运。”
空气瞬间安静。
汪绍听出了是严雪宵的声音,华联航运是严氏一家子公司,去华联航运确实是从低层做起。
可他在华联航运的账目上做过手脚,他听出了其中的威胁之意,后背渗出冷汗,不得不改口:“刚刚是我想岔了,雪宵你早晚都要坐在那个位置上,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区别?”
“我资历太轻。”
“有你骆叔叔从旁辅佐,资历不是问题。”汪绍不动声色将骆书放在次位。
“还有谁有意见吗?”郑安站起身,环视了一眼会议室,最后的目光落在骆书身上。
汪绍变了口风,之前附和的人也不敢出声,骆书轻轻扶了扶镜片:“我当然没有意见。”
董事会结束时,汪绍停在会议室门边,怜悯地看了志得意满的郑安一眼:“你还当他是以前的严雪宵吗?”
“如果不是我,他现在还回不了国。”郑安没将汪绍的话放在心上,“即便他坐那个位置上,不叫我一声郑叔他坐不稳。”
汪绍摇了摇头离开了,严照的儿子岂会甘心当一个傀儡,他没猜错的话,严雪宵不是困於国外,而是做足准备才回国,他看这严氏要不太平了。
而第一次来到华国的阿裴坐上车,他目不转睛打量窗外的燕城,好奇问:“您要去哪儿?”
男人的面容隐在阴影中,看得并不清楚,仅仅勾出分明的下颌轮廓:“燕大。”
*
开学典礼结束后,沈冲抱着行李走向宿舍,宿舍的床位是提前分好的,他住在四楼最末的一间,宿舍只住了三个人,另一个人还没到。
他带的行李并不多,但行李箱中的礼物尤其多,在公交站分别时施梁都要塞给他一大袋橘子。
像是怕他不好好吃饭般,庄妈妈甚至往他的箱子里放了饭盒,还用保鲜袋封了条腊肉,他默默把腊肉挂在风干处。
正在他放行李时,一个人走过来打招呼:“你好,我叫赵然,是你的室友。”
“沈冲。”
他淡淡开口。
赵然望着沈冲不值钱的行李,最贵重的还是一台过时的笔记本电脑,忍不住问:“你应该不是燕城人吧?”
他从小在燕城长大,不能说身边的同学都是有钱人,但穷到上学自带腊肉的还是头一次见。
少年顿了顿回答:“边城人。”
望着沈冲一头张扬的红发,赵然没敢再搭讪,他对边城的印象永远是新闻中的犯罪率高发,虽然不至於戴有色眼镜看人,但他还是熄了交往的兴趣。
沈冲收拾完东西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大一新生明天才开始上课,今晚有美院的灯火展。
他疲惫了一天,原本没有看展的兴趣,但庄州闹着要他拍照片,少年一个人向灯火展走去。
黑暗中的湖畔挂满纸质灯火,单薄的纸身在夜风中摇摇晃晃,湖面如同染上碎金。
他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踏上灯火通明的桥,向幽静的湖深处走去,光明与黑暗逐渐重合,静得只能听见泛起的风声。
忽然,他听到身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音色熟悉而陌生:“沈冲。”
耳边的风声霎时间停止,世界彷佛骤然安静,少年缓慢地转过身,他的头微微低着,最先望见的是——
男人系在腕上的红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