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地铁季舒朝医院走去,他关注着话题,忽然一条晚间新闻出现在话题下。
他对经济新闻没什么兴趣,正要关闭视频时看见-张熟悉的面容,记者举着话简问: "沈冲是您什么人?网上都在议论你们的关系。
男人身着深灰色西服,挺直的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噪音透出清冷:“是爱人。”
季舒的大脑嗡地-声,手脚渗出冷汗,这次得罪的不止沈冲还是严雪宵,还好他拿微博小号发的贴,应该不会有人查出他的身份。
底下评论迅速破万。
[秋刀鱼]爱人!
[座头鲸]房子回来了
[蓝水母]我儿媳妇竟然是大佬
[旗鱼]我看的办公室竟然是严氏办公室
*
阿裴跟在严雪宵身后走进门,红头发的少年裹着米白色围巾,抱着红彤影的年货坐在沙发上,把过节的东西都置备齐全了。
待严雪宵走到茶水间煮咖啡,他忍不住抱不平:“怎么会有人说你被包养呢。”
明明被包养的是他老板。
不上网的元谋崽后知后觉登上微博,本来没放在心上,在阿裴的撺掇下发了条微博。
[Late]工资卡都上交了
粉丝全冒出来了。
[Late亲妈]猫猫崽受委屈了
[亚洲枪神崽]摸摸辛苦养家的崽子
[崽崽能有什么坏心眼呢]到底谁这么没良心造谣,明明是我家崽包养儿媳妇
严雪宵走出茶水间,掀起眼帘瞥向少年身边的阿裴:“查到了吗?'
不待阿裴说话,沈冲抬起头开口:“我知道是谁,想自己处理。”
严雪宵轻轻嗯了声。
*
医院的大厅,沈夫人拿着拖把拖地砖,为了方便照顾长期住院的沈父,她在医院承担清洁工作。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干保洁,弯腰拖地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洗拖把手,冬天温度低沾上水寒冷刺入骨髓。
她的两只手红得像发肿的萝卜,保养得宜的面容添上苦难的皱纹,腰酸得直不起来,过去的生活彷佛一个梦。
沈夫人清洁最后一块瓷砖时,忽然听见过去助理的声音:“沈夫人? ”
沈夫人僵住手转身。
“听说您在医院当清洁工?要不是亲眼看到我都不信。”助理惊讶地开口,“以前您连凉水都不沾。”
沈夫人抚了抚耳边垂落的发丝:“在医院照顾病人闲着也是闲着。
“这样啊。
助理意味深长瞥向她长满冻疮的手,不露痕迹展示自己的MK手提包。
目送助理离开后沈夫人内心的屈辱感层层叠叠从身体涌出,连带着地砖上的拖把无比刺痛,如同在心上紮刺。
她不是没应聘过别的工作,但空白的工作经历没公司肯要,前台也更愿意聘请年轻女生,加上沈父还要人照顾才不得不干保洁。
沈夫人自诩是个坚强的人,但联想到这半年来的经历禁不住眼圈一酸,强忍着泪水走进沈父的病房: “今天在医院门口碰见我助理了,拎个MK嘲笑我,底层人装什么阔气。
普通病房里不止沈父一位病人,靠窗的一家好奇看过来,沈父低着声劝:“我们现在不也是底层沈夫人闻言一噎,发泄不出的怒意变为埋怨:“你说要是没认回季舒该多好,我们现在还好好住
在别墅,我总觉得他命不好,沈家全是他害的。
沈父望着自己的腿:“是啊。
他原本不信命可也不得不信,不禁想如果能回到过去一定翻倍对沈冲好,可惜没有如果。
季舒压下心底的不安走到沈父的病房门外,恰好听到交谈的声音,他手里还攥着打工挣的钱,风吹在脸上如卷刃。
他终於醒悟亲生父母根本不爱他,能因为沈冲不够优秀抛弃沈冲,也会因为他达不到期望抛弃他,季爸季妈才是真正给他温暖的人。
季舒突然想吃季爸做的腊肉了,他攥紧钱朝医院外走去,忽然收到一个陌生的电话: "你知道诽谤罪判多少年吗?”
他听出沈冲的声音登时睁大眼。
“根据刑法规定,利用网络信息诽谤他人转发次数超过五百属於情节严重行为,需要承担刑事责任。”
听到最后一句话,季舒的身躯摇摇欲坠,他不敢想像自己坐牢会怎么样,倘若背上案底从政法大学毕业也找不到好工作,他的人生会毁了。
他惶恐出声: “我只是发了条微博。”
其他的什么也没做,没有对沈冲造成伤害不是吗?他握着手机的手在淌汗。
“政法大学白念了。”
季舒还没来得及答话,电话就被挂断了,他的眼里死灰一片,脑子里只有-个念头。
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