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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喻繁起身,“放心,我一定准时给医院续费,续到你死那天。”

“……”

“不过你也抓紧时间,我现在没多少钱,万一哪天续不上医药费——”

“滚!我,让你……”

喻凯明忍无可忍地睁眼骂,却发现喻繁已经把椅子放回原位,并走到了他身边。

喻繁曲着手指,碰了碰他身边的机器管子,撇头垂眼好奇地问:“喻凯明,这东西,如果我晚上趁你睡着拔了会怎么样?”

喻凯明呼吸粗重:“你,不敢,你杀人,那你就,得跟我一起……死。”

“我不敢?”喻繁像听到什么笑话,“喻凯明,你要觉得我不敢,六年前你尿什么裤子。”

“……”

喻凯明满脸惊恐,双目赤红地看他。

但喻繁只是笑。喻凯明在记忆里艰难地搜寻了一下,发现他这辈子见过的喻繁的笑,加起来似乎都没今天见到的多。

不,也许喻繁小时候有很开心地笑过,那时候自己还在好好上班,没有碰赌,没有酗酒,喻繁也还不太会走路,经常歪歪扭扭地走到他怀里,露出刚长出来的两颗门牙,肥嘟嘟的小手搭在他手臂上……

明明他这几天连意识都是混沌的,却在此刻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某些画面。

喻凯明怔然地松开眉,表情一会儿凶恶,一会儿茫然,不知过了多久,他刚想说什么……

就听到了他儿子这辈子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好好活着吧,就在这张床上。活到你自己受不了死了,或者活到我哪天晚上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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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繁出来时肩膀松了口气,肩膀重重地塌下来。好似身上的重负终於彻底卸下,心脏、大脑、四肢全都充满力气。

可能这就是当混蛋的快乐吧。

他转头,准备领男朋友回家。却发现长椅上像是在等家长的小朋友正心惊胆战地看着自己,而他男朋友已经起身,转头朝外面走去。

喻繁:“?”

喻繁要跟上去,余光瞥到经过的护士,才想起来医药费还没交。他叫了声:“陈景深?”

“我在外面等你。”陈景深头也没回,只冷淡留下一句。

喻繁莫名其妙地盯着他背影,直到护士开口问他,他才转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