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1 / 2)

铜钱龛世 木苏里 2189 字 1个月前

☆、第83章 母子蛛(二)

玄悯愣了一愣,道:「你从不曾见过?」

薛闲听了他这话,也有些讶异:「难不成还是种常见的字?我当真从没见过,兴许是某些人自创的,怎么说呢,太过……古朴简单了一些。」

玄悯闻言面色微沉,似乎在回想什么,片刻之后,他仰头看着那片字符开口道:「我能看明白这些字,就好似从年少时便一一学过一番,却记不起谁曾教过这些。」

有人教过?

薛闲想起了曾经在玄悯记忆里看到的一幕,当时玄悯的视角颇为低矮,记忆又过於模糊,只看见对方几乎触及地面的白袍,当时玄悯张口说了一句什么,简简单单只有两三个字,像是某种称呼。

现在想来,兴许是……师父?

有那么一瞬间,薛闲甚至觉得有些奇特。因为玄悯平日里所表现出来的性子或习惯,都不像是会同别人有过多联系和往来的,独身一人居於雾瘴弥漫的小竹楼中,倒是更符合他的一贯表现。

有时候,玄悯甚至比他更像一个天生地养,与尘世间的一切全无瓜葛的人。然而现今,却突然发觉他也是从一丁点儿大的孩童慢慢长成如今这样的,他也有过爹娘,有过师长,甚至弟子……就如同在零碎记忆里出现过的那个询问玄悯是何人的孩子。

这些牵连让薛闲突然意识到,他所见的玄悯也不过是其中一面而已,而其余那些,甚至连玄悯自己都有所不知。

薛闲一时间有些出神,是以沉默了好一会儿,待他再回过神来是,就见玄悯正看着他,似乎因为他突如其来的沉默而误会了什么。

「我不会骗你。」玄悯沉黑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开口说道。

薛闲一愣,放松了神色,摆了摆手道:「只是突然记起一些事,没污蔑你骗我,出家人不打诳语,我明白的。」说着,薛闲还懒懒地冲他眨了眨单眼。

玄悯:「……」

「说起这个,我得冲你坦白一件事。」薛闲拉起了衣襟,一本正经地坐直身体,仰脸看着玄悯,讪讪道:「你那铜钱约莫有些叛主。」

「叛主?」玄悯下意识垂眸扫了眼手指间吊着的铜钱串,一时间未能领会这话的意思。

「我用它养过几回筋骨之后,出现了一些古怪的反应。」薛闲说起这话来莫名有些心虚,但转而一想,明明这也并非是他能控制的,心虚个姥姥。

他顿了顿,收起了那一丝心虚感,一本正经地冲玄悯道:「兴许是铜钱的效用还在我身体里留着,所以……我跟你之间似乎也因它而起了一些牵连,你的某些情绪和反应会被传到我这里,就好比你被龙涎……那什么,反正,差不多就这意思。」

前面还说着正经话,到后头就开始话不过脑了,最后一句出来时,薛闲舌头默默打了个结,然后挠着腮帮子含含糊糊地将其一带而过。

玄悯:「……」

「这倒也没什么,重点是上一回铜钱解除禁制,你恢复一部分记忆时,我跟着看到了一些。」薛闲瞥了眼玄悯的脸色,立刻又补充道:「不过并不多,只看到了几个颇为零碎的片段,话都没听全一句,而且活似雾里看花,模糊极了——」

说着他挠着腮帮子的手一停,当即指向玄悯手里的铜钱坠子,理直气壮道:「这得怪它。」

玄悯:「……」

有一瞬间,薛闲看见玄悯嘴唇微动了一下,似乎想问些什么,然而最终还是没有出声。他看着薛闲的眸光里没有恼怒,也没有旁的令人不舒坦的情绪,只是沉静了片刻后,摇头道:「无妨。」

说完,他又淡淡地重复了一句:「左右我也不会骗你,看便看了吧。」

这毫无防备的态度戳得薛闲心里有些痒,但是这种牵连毕竟有些不大妥当,於是他还是冲玄悯道:「我信你,不过这牵连,你若是有法子还是解了吧。」

「出去再议。」玄悯顺口答了一句,脸上倒是真看不出一丝介意。

他抬手点了点石壁上的那些字符,张口道:「上头提及这里养了两种毒蛛,下方石洞中的那些毒虫均是用来饲喂的,加以符阵,养足七七四十九年为一代。这本是当年应人所求而养,待到养成时,所求之人却已不在,是以就地将毒蛛封禁了。」

「四十九年一代,最初是何年何月?养到今日也不知生出了多少代。」薛闲皱了皱眉,也不知这究竟是好是坏,至少单听缘由,在此地养蛛之人倒算不上阴邪,「上头还写了什么?」

玄悯又点了第三列,「毒蛛圈於阵中,不知死而不见生。」

「那么长的话就这么寥寥几个字说完啦?」薛闲纳闷。

「与同寿蛛相关联的仅此一句。」玄悯耐着性子解释道。

不过这就够了,那些字符看起来洋洋洒洒长篇大论,若是从头到尾给他念一遍,估计他也没那耐心听,挑重点说便成。於是薛闲点了点头,也不再多问,懒散撑扶在石台边缘的手指轻轻敲了两下,道:「怪不得……」

玄悯沉声应道:「嗯?」

「那铜镜。」薛闲抬手朝角落里的铜镜一指,道:「你方才不是说毒蛛圈於阵中,不知死而不见生么?咱们先前在这找了一圈也不见一点儿活物,兴许就是因为那毒蛛被圈在了阵里。因为透过铜镜见了死,所以才能得见生机。这便能解释得通了,否则先咱们一步的人为何要在这里布这么个阵呢,大约就是借着濒死之感,将那毒蛛从阵中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