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这世间的因果牵连复杂极了,多方作用之下,最终的结果就是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可以不用下床了。
但玄悯毕竟刚调养过身体,又在死前抽过佛骨……即便薛闲再三确认过,重活过来的玄悯腰间已经没有缺失了,可佛骨这种东西哪是说抽就抽的,他总觉得多少还有些残留的影响在。
若不是不敢让玄悯太耗根基,他也不至於主动坐到玄悯身上去。
舒坦自然是不必说的,所以单就这件事而言,薛闲也无甚可后悔的。他只是懊恼自己为何不多忍一天,好歹先去吃些东西。否则也不用沦落到一边饿着肚子,一边还难以自控汗液长流的地步……
他们两人花了三天工夫,断断续续反反覆覆,终於将自己彻底收拾清爽,沿着浓白雾瘴朝山坳外头走时,玄悯豢养的黑鸟崽子正裹着翅膀缩在野林尽头,蔫头耷脑,似乎受了不少惊吓。
薛闲抱着胳膊,一身黑衣被山坳间的风吹得翻飞了两下,仰头看着枝桠间的黑鸟,头也不回地冲玄悯说:「这鸟崽子活了得有百来年了吧?是不是快寿终正寝了,怎么掉了这么些毛?」
他边说,还边用脚尖扫了扫树底下的黑羽,啧啧两声:「要不过会儿顺道给它买些吃的,让它好好过完最后这些日子。」
黑鸟气了个倒仰,爪子没勾紧,当即从树上栽落下来,快掉进薛闲怀里了,才反应过来自己还会飞,连忙扑楞着翅膀扭头跑了,隔了老远荡了一圈,才又别别扭扭地绕回来。
先前在屋里昏天黑地之时,这黑鸟大约是撞见了,兴许也没少听墙角。监於它几近成精,薛闲觉得它应当是被刺激得掉了毛,至於这刺激究竟是惊吓还是担忧,那就鬼都不知道了。
这一人一鸟不知为何,总是有些争锋相对的意思,可要真说关系不好吧,薛闲饿了的时候,这鸟崽子还会主动给他叼吃的。大约就是在那大半个月里,产生了一些相依为命又相互嫌弃的别扭情感来。
反正玄悯是不大懂,他冲黑鸟瞥扫了一眼,也不强迫,只说了句:「跟或不跟自便。」便拍了拍薛闲,示意他继续朝林外走。
黑鸟崽子犹犹豫豫地在后头盘旋两圈,最终还是扑腾着翅膀赶了上来,落在了玄悯肩头,细细的爪子蹦跶了两下,小心翼翼地蹭了蹭玄悯的脸。
「你倒是会占便宜。」薛闲斜睨了那黑鸟一眼。
黑鸟冲他嘤嘤叫了两声,又蹦跶到他的肩膀上,也蹭了蹭他的脸。
「还挺讲究公平,一个也不放过。」薛闲嗤了一声,倒也没在意。却见玄悯忽然抬了手,姿态熟练地勾着黑鸟的爪尖,将它从薛闲肩头弄了下来。
黑鸟:「……」
这下好了,蹭谁都遭嫌,两面不是人……哦,鸟。
黑鸟觉得自己好好一只灵禽,活得愈发没有地位。当即壮着胆子,颤颤巍巍地用翅膀扇了他们一人一巴掌,愤怒地在天上盘旋起来。
它刚叫嚷没两下,就忽然变了音调,冲某个方向直哼哼。
薛闲和玄悯闻声望去,就见对面有一只灰色信鸽朝这里直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