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气质倒是跟他那个头挺搭的,准是个不讨小孩子喜欢的主儿。
第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是在帝豪酒店的大堂,那人的烟头烫了他的手。
微微垂下眼,看着右手手背上的疤痕,一个很是显眼的白印子,是那人留下的。
那人当时拽着他的手,一连说了两次流血了,罗嗦得像个……
陆斯远想着,嘴角再一次抿了抿,那是笑的模样软化了他那张精致却向来没有过多表情的脸。这样的陆市长,没人见过,不再绅士得像一道公式。
对於那人,他耳朵里听到一个版本,自己亲眼见到的又是另一个版本。他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花一百亿的价格拍下一块地,他也可以毫不在意的带着他去吃一碗十几块钱的面。他手里操作上千亿的资金投入运转,穿得却像一个普通的打工族一样去挤公车……
越跟这人接触,他身上的矛盾就越发的鲜明。
鲜明到自己居然那样清醒的知道,他对那人产生了那样奇特的感觉。
这样一个综合着别人无法融合在一起的矛盾的男人,吸引人是很容易的。
他不知道是从哪一刻开始的,可是他却那样清晰的知道自己心动了。
所以,李雪文问的时候,他坦诚了。
卫东问的时候,他有过犹豫,第一次他没有回答,那人却给了他立刻反悔的机会,即使知道,他有一半的可能会被划为拒绝往来户,他还是诚实的告诉了他。
他对感情向来诚实,好的,不好的,都诚实,亲情也好,爱情也好。这种性格好像是天生的,那年开始,他就知道,他是个诚实得像个冷血动物一样的人,不好的,他诚实过了,现在这算是好的吧。
跟这人会有以后么?
他不知道,可是现在,他想握着,握着那一份他这一生从来没有萌生过的感情,不管会不会有以后,不管能走多远,可以走到多远,至少现在,他想握住,即使他知道,这东西就像指尖的沙,终究是握不住的。
可是谁没有任性过呢?
也许……这一辈子就这一次,他只是不想他的人生有遗憾。
很大程度上来说,陆家人的血液里都有那种不安分的因数存在,只是表现的方式不一样而已。
他不知道,这感情会不会有坦白到老爷子面前的那天,可是就算有那天,他想他也能坦然面对。
同性之间的感情,他以前从来没了解过,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他的恋人会是同性。
如果他们知道……
想着,陆斯远微微皱起了眉,抬起了一些下颚,叹了口气。还不知道到底能走到什么地步呢,想这些远了点,等真的到了那天再说吧。
不过,希望应该不大吧,先不谈自己,那人……
陆斯远摇摇头,想的够多了,这些事情到了那时候再说吧,不管什么结果,从他说出口的那天起,他已经做好准备接收了。
顺手拉上窗帘,却在眼角瞄到进山谷口的那抹光束时豁然停住。
有人进山了?这种天气?
陆斯远皱眉,扯开窗帘,看到光束闪了一下之后消失不见,在他怀疑自己看错那光束再一次在空中扬起,照着天上还洋洋洒洒的大雪时,他终於确信那的确是有人进山了。
山路能走么?
如果山路能走,天亮他说什么也要出山。
再这样耗下去,真的等到冬季的大雪封山,他今年大概要准备在这里窝到明天开春了。
没一会儿,那束光线的主人出现在进山那处窄谷口,除了他手上的手电筒光,还有一点红火星子,那应该是烟头。
陆斯远皱皱眉,这淩晨四五点的时候,这人还在走,应该是在找落脚的地方吧?
想着,陆斯远回身去穿好衣服,转身出了门,悄声下楼,楼下一片漆黑。
小旅馆的大堂里没人守夜,应该是想着这种天气也不会有人来住店,守也是白守,干脆就关门。
打着旅馆老板特意给他准备的手电筒,陆斯远在地上捡了一截铁丝,轻而易举的漏开了旅馆大门的旧锁。
也不知道别人看见堂堂陆市长居然有做小偷的这手艺,会是什么感受?
打开大门,迎面扑来的雪花和寒意,让陆斯远打了一个寒颤。
等了大概十来分钟,随着那人越走越近,陆斯远的心跳频率也在不停的加快,直到那人离他不到十米的距离,他的手电筒光线打在那人的脸上,他愕然的瞪着,心跳直接破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