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贺长青就动手给小老虎身上的厚外套给脱了,里面穿着连体的背带裤,套着厚厚的小棉衣,小老虎就像被放出闸的一样,一点也不老实,扭来扭去的想要下地。
“这小子,长大了又跟他爸一个德行,看这脚不停手不住的。”有些抓不住小东西,贺长青干脆就把他放在地上,让他把着茶几,他伸手护在他身后,生怕他站不稳坐下来,“小陈,快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一下。”
看着小老虎伸手去抓,贺长青一把摁住他的小爪爪,赶紧吩咐秘书把茶几上的东西收拾干净,特别是茶几上放着的几个热茶杯和水果刀。
“哎!”一旁的秘书赶紧去冲上去,两把就把桌上的东西给抄了。
“可不是。”老太太进屋把身上的藏青色呢大衣脱下来,交给一旁的帮佣挂在衣架子上,“什么德行都遗传他爸,他妈身上一堆好的都没扒上一样。”
“确实是啊,多亏。”贺长青笑容不变的回道。
关於外甥的对象,他自然是清楚的,这个小侄孙的来历他也清楚,只是各自心中有数就行,没必要张扬。
“他爸还是不愿意进我这门槛?”说着,贺长青就说到小老虎他爹的身上去了。
老太太摆摆手,“家里有客人。”
贺长青打趣的挑了挑眉。
“他岳父岳母来了。”老爷子倒是好心的通告了这客人的具体身份。
“是吗?那就算了,改天吧。”贺长青点点头,算是接受了外甥没上门的理由。
小老虎对大人的话题不感兴趣,茶几上空了,他就围着茶几转来转去,一点也不消停,好像手脚一停下来就找不到放的地方一样。
他围着转,贺长青也起身跟着他转,衣着朴素简单,举止亲切温和,如果不说,估计也没人能想像他的身份,就把他当普通的老头儿一样,只是精气神儿比一般人的正。
转了几圈,他们说了一会儿之后,贺长青把孩子抱到沙发上,拿了一小片削过皮儿的苹果给小老虎吃。小东西现在的牙齿已经长了四颗了,上下各两颗,吃苹果也不用拿勺子刮了,直接给他就成。
说起小东西这长牙的事儿,深受其害的这次成了陆斯远。
刚要长的那段儿,小家伙的牙龈估计是痒,拿着什么都往嘴里塞,逮着什么啃什么,啃了两个月总算是冒出一点白白的牙尖儿了。
老太太给他准备了磨牙的磨牙棒和饼干,刚开始他也听话,乖乖的啃那些,小牙齿冒出牙床之后,那天,陆斯远抱着他哄他睡觉,他趴在爸爸的肩头上,昏昏欲睡的当口逮着就一口啃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昏昏呼呼的时候以为看见吃的了,啃得还挺狠。
陆斯远疼得直吸气,等把小东西扒拉开,让卫东掀开衣服一看,那两个兔子牙口一样的凹槽里已经冒血珠了。
之后,他时不时的逮着爸爸,趁他一个不注意就来上一口,陆斯远的胳膊肩头,连腿都没能幸免,都被小东西咬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老虎爹太过皮糙肉厚,小老虎的牙口还没长齐啃不动,卫东是一次也没遭过殃,老太太和老爷子反倒是搭着挨了两次,对於小老虎那牙口的咬合力,那是相当的有切身体会。
小东西有了吃的,也不乱扭乱动了,乖乖的坐在沙发上,吃自己的苹果。
贺长青在他身边坐下,看着目光慈爱的姐姐姐夫,他顿了顿还是开了口,“姐姐,青城回北京了。”
老太太豁然抬头,看向贺长青的目光怔然惊愕,老爷子的反应也是一顿,拧着眉头看向贺长青。
老太太张嘴欲言,却半晌都没有吐出一个字,老爷子握了握拳头,“长青……”
不等老爷子说,贺长青就打断了他,“他受了伤,三天前被送回军区总院做的手术,子弹抆着心脏边上过去的,贯穿伤。”
老太太听到,几乎晕了过去。
老爷子也狠狠的变了脸色。
抆着心脏的贯穿伤——
“……那他现在人呢?”老太太清了清喉咙,几乎就说不出话来。
“还在医院,我昨晚去看过他,后来医院打电话说,他昨晚失踪了四个小时,独自一个人出去的。”
老太太忍着忍着,一声呜咽也就从唇边流泻而出,她双手掩面,挺直的背瞬间弯了下去,微微颤抖的身体在隐隐抽搐。
老爷子伸手将老妻揽进怀里,眼眶也微微泛红。
这么多年,他早后悔了,可是儿子却一直倔强的不肯给他一个台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