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也不太亲,毕竟昨天才恩断义绝。”晏醉玉单手勾住他的脖颈,仿佛勾住了一只不断打转挣扎的陀螺。他漫不经心端详了一下少年人的身量,顺势让他回去拿两身换洗衣物来上供。

“您要我的衣裳干嘛?”可能是怕他迁怒,宁栩甚至用上了敬词。

“给人穿。”

宁栩一头雾水,目光落到他右手拎的食盒上,趁着他不注意,迅速掀开盖子看了一眼——清粥小菜,明显不是他叔的口味。

他灵光一闪,“给那谁……贺什么?给他穿的?”

晏醉玉闲闲地撩着眼皮睨他一眼,撂下吩咐就不打算理会他,转身往回走。

宁栩怕苦怕累怕修炼,但悟性向来不错,不止在课业上,平时也是个见经识经的货色。

他这时也顾不上怕,三两步跟上晏醉玉的步子,“师叔,你把他捡回去了?”

晏醉玉没吭声,落在宁栩眼中,跟默认差不多。

“我说昨晚去看,人怎么不见了,我爹还当他放弃了呢,松快得晚上都睡了个好觉……”宁栩嘀咕着,晏醉玉忍不住嗤他:“你让掌教师兄少操心些有的没的,再这样下去,早晚折寿。”

宁栩一句「那还不是你造孽」压在舌尖,小心地瞄了晏醉玉一眼,到底没胆说出口。

“我是提醒你,贺楼这人有些古怪,倘若你要收他,记得当心些……”宁栩组织着措辞,“陵江陈氏,陈氏你记得吗?江南那边挺富裕的一个家族,贺楼好像跟他们结了点梁子。”

晏醉玉贵人多忘事,张嘴就问:“陈氏?哪位?”

宁栩没大没小地啧了他一声,“两年前元骥师叔下江南,顺手帮过他们一个小忙,这两年他家时不时往宗门递委派,就是那种事少钱多的,说是委派,其实就是送钱,维系一下这点零星旧情,跟我们还算有渊源,这不,就问到我爹那里去了——听意思,他们在找贺楼,而且不是什么好事,恐怕有仇。”

“啊,财神爷啊。”提到银子,晏醉玉记性忽然就好了。江南富庶,陵江陈氏在整个江南都排得上号,可堪是富甲一方,这种家族一旦钱赚够了,就开始惦记仙缘。凡人对於仙士总是向往,就像皇帝向往长生一样,修真者在民间地位极高,一家能出一个修仙苗子,十里八乡都跟着荣耀,陵江陈氏就是赚够了银子,想去天上看一看的那一类,可惜他家现在还活着的从上往下数三四代,挨个送往元骥面前掌眼,也没掌出个卧龙凤雏。

既然修不了仙,那就抱仙尊的大腿。陈家时机把握得刚好,分寸也好,既不热络也不疏远,就维持在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虽然没在缥缈宗挂什么名头,但逢年过节,零零散散,还能跟缥缈掌教来往几句祝福话。

“贺楼怎么跟他们扯上关系的?”

宁栩合掌一拍,“师叔你问到点子上了,咱们宗门招人要先登记籍贯,我爹回头一查,贺楼就是陵江的,人家八成没冤枉他!而且他昨天在青云上跪那么久,我爹死活没松口,你何时见他如此尊重你?还不是因为那小子身上,可能挂着人命!演武台比试是心性问题,要是动手杀过人,咱们缥缈就不可能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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