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醉玉脸色没变,笑意却淡了些许,“怎么说?”

“为着你这事,我回来后特意去了一趟陵江,万幸我在那边熟人不少,找了几个陈家仆从,她们所知的也不全面,但拚拚凑凑……应该大差不差。”元骥冲疑一下,挑了个比较温和的切入点,“那位留府郎中,应该是陈二少爷盛怒下活活打死的,据说是偷了府中珍贵仙药;刚巧他死之后,贺楼弄断了陈二少一条腿,继而出逃,两件事串在一起,才有「贺楼杀留府郎中」的传闻;在此之前,陈家那位老太爷病了两天,不过据我所知,老太爷应该是被人一脚踹了命根子……踹他的人,应该就是贺楼。”

晏醉玉正举了酒碗在唇边要饮一口,闻言不动了。

“陈家老太爷耳顺之年,但对某些事情依旧热情,他有些见不得人的癖好,消息瞒得严严实实,外人不甚了解,但稍微在府中干过几年的仆人都知道——他尤好幼童,十二三岁最喜,男女不限。贺楼进陈家那年已经有些大了,陈老太爷没看上,但这两年样貌出落得愈发惹眼,招了注意,陈二少听说之后,扭头把人送到太爷床上。之前给你留的信里提到过,贺楼性子乖戾,从不任打任骂,当天晚上,老太爷身受重伤,不仅没能享受到美妙的春宵一夜,还落下了从此不能人道的残疾。”

晏醉玉静默片刻,唇角有些凉薄地勾了一下,“这个年纪了,也不算残疾。”

元骥也点头,不无厌弃地说:“陈二少每年打死的人不少,这老头……一半一半吧,也祸害了不少条人命。”

晏醉玉沉吟片刻,“所以,是因为贺楼踹了陈老太爷,被陈二少惩罚,郎中为他偷药,才在陈二少一番毒打下,丢了性命?”

“没错!”元骥冲他打了个响指,“据说贺楼踹伤陈老太爷那一回,被打得差点没命,他脸上那道疤你记得吧?就是当时留下的,从三年前贺楼进陈家,每回受伤都是郎中给他治,仆人说那老大夫把贺楼当孩子疼,陈二少不许别人给贺楼用药,是真的动了杀心,实在拖不下去,老大夫才铤而走险偷了府上的灵药。”

晏醉玉漫不经心地搁下碗,白瓷碗底与石桌相撞,发出一声脆响。

“於是,贺楼断了姓陈的老二一条腿,逃出陈府。”

元骥也搁下碗,掂量着晏醉玉的神色,似乎在踌躇是不是应该接着说。

晏醉玉:“还有?”

元骥哂笑着摇摇头,“怕你太生气,不瞒你说,这些事我顺着捋了一遍,我都恼火。”

“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还剩最后一件……不太确定,你当个乐子听就行——陈家一心想登仙门,求仙缘,为这事也折腾过挺多次,三年前,大概是贺楼进陈家不久吧……他们干过一次用仙药塑灵脉的傻逼事,不过风险太大,死了好几个人,后来闹到临近仙门的耳朵里,被警告后才不了了之。”

“叩仙大会,我送贺楼入场前,无意探了一下他的脉象——他的灵脉,是被药力活活灌断的。”

晏醉玉终於皱起眉来。

元骥跟他相交多年,不用揣摩,单看表情就知道他现在憋着火,眉心跳了一下,“扶摇,你别……”

“我知道,虽然他们确实很可恶,但我不会随意动他们,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晏醉玉惫懒地吐了一口气,“不过,这事……”

修仙之人手段通天,更不能借势欺压平民,这在修真界是铁律。如果非要插手民间事,也最好走官方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