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捏着一遝信纸,指尖摩挲的时候,不经意蹭出一点朱砂。拐过几条街道,光线慢慢明亮起来,晏醉玉一边走一边随手拆开一封,上头陈老爷用声泪俱下的言辞传达了一下自己的凄惨境况,晏醉玉奚弄地弯了一下嘴角,将薄薄的信纸一团,信手扔进了路过的下水沟。
求救?
跟阎王爷求吧。
他踩着星月交辉的夜色上山,大概是为了避人耳目,贺楼住处安置得极为偏僻,藏在深山老林,路都不好找,一路上山,就二三人家。
等看到小院院门,门槛上背脊瘦弱、脸埋在膝盖里打盹儿的少年也映入他眼帘。
晏醉玉远远看到,步子不由得停了一下。
“谁家小孩儿?怎么在外面呆着?”
贺楼向来警觉,声音一响起来瞬间就惊醒了。
他一抬眼,对上晏醉玉俯身凑近的含笑眉眼,对方还煞有其事地端详他两眼,说:“嗯,这么漂亮的小孩儿,也不怕人贩子。”
贺楼眨眨眼,压下倦意,鼻音浓厚地嘟哝:“终於回来了……好晚的……”
晏醉玉蹲下身跟他平视,伸出拇指蹭了一下他打哈欠打出来的泪水,“在等我?”
贺楼被他手中的发光物吸引注意,“这是什么?”
是萤火虫。
被薄纱衣物包裹着,像盏漂亮的小灯笼。
“喜欢?回来路上顺手抓的,山间很多,喜欢便带回房间去,咱们今晚跟萤火虫作伴。”
贺楼当即清醒,喜不自胜地接过萤火虫灯笼,津津有味把玩片刻,旋即似乎觉得自己这样太过幼稚,偷偷觑了晏醉玉一眼,干咳一声,故作正经地说:“其实我还好,你喜欢吗?你喜欢我们就留下。”
晏醉玉正旋身插上门栓,闻言诧异,看到贺楼镇定又隐约带着期待的目光后,沉默一秒,毫不犹豫地卖了自己。
“啊对,我特别喜欢,我从小就幼稚。”
贺楼乐了,跟在他屁股后面进屋,“你这么厉害,接触的都是厉害的人,他们会不会嫌弃你?”
“他们才不会,他们最多背地里嫌弃我,但明面上都不敢说,因为我厉害。”
贺楼想起叩仙大会那日常德仙尊被晏醉玉挤兑得面红耳赤的模样,乐得眉开眼笑。
他抱着萤火虫在床边坐下,小大人似的感慨一句:“唉,以后我也是修士了。”
这本是个轻松的话题,晏醉玉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他被药断的灵脉。
晏醉玉眼睫一垂,转而问:“你吃饭了吗?”
贺楼点点头,“吃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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