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姐姐……你亲姐姐吗?”

小怪物想了一下,用力点头。

“你是人,那你姐姐应该也是人……你吃她……你吃人?”

小怪物诚实地点头。

贺楼警惕地往后挪。

小怪物看出他的戒备,吱哇乱叫起来,手舞足蹈地比划:不会吃你不会吃你。

同时在地上写:我,你。

然后在中间划了个符号。

见贺楼一脸茫然,它又把那个符号换成字:一样的。

贺楼:“……”

谢邀。

虽然小怪物表达得乱七八糟,但贺楼大概知道他的意思,就是自己在它眼中,应该是同类,所以它不会对自己有食欲,不会吃自己。

……但这样也很离谱啊,我为什么跟它是同类?

贺楼愁眉苦脸,叹了口气,暂且搁置去找晏醉玉的计划,他也怕自己去了帮不上忙,反倒添乱。

“所以你姐姐呆在外面,是因为怕你吃了她?那她为什么不走呢?”

小怪物晕头转向,比划的爪子停滞在半空,不动了。

过了片刻,它鼓起勇气,觑着贺楼的神色,写道:姐姐,屍体。

它抓耳挠腮,艰难组织措辞,缓缓揭开往事序幕。

……

十余年前,虞云城有户姓任的人家,家大业大,产业繁茂,人丁兴旺。

任家有个行十三的小少爷,幼时一场高烧烧坏脑子,年幼丧母长辈不爱,家中只有一个姐姐与他亲近。那位家姊是任家门楣下罕见的一位女中丈夫,那一代子孙不成器,撑起家族的重任便落到少女柔弱的肩上,好在她做得出色,虞云城达官显贵多有称赞,硬是将任家摇摇欲坠的门庭支撑得光鲜如旧。

她执掌任府的那几年生意并不好做,任家旧产接二连三出问题,新业毫无起色,渐有没落之象。这种情形下,任家老爷不协助儿女,反倒撂了挑子,成日在府中与一些道士讲经论道,劝告无果,任七小姐后来也懒得理他。

任家老爷从前便信这些,没人觉得稀罕。

有一年,任府大门前蓝袍道士的出入变得格外频繁,每回天师们赶至,任老爷总要在书房与他们耗上好几个时辰,整整一日也是有的。那一年任老爷都不大出门,也不知论道论道,论的是哪条瞎几把暗道,任七小姐这样腹诽过。

十三少爷是府上最闲的闲人,天师们整日在家中乱走,十三少爷觉得有趣,时常跟在他们身后,爹爹请来的这些客人在他看来十分奇怪,他们总是指着这里那里神神道道,门上的镂空花纹值得他们注意,客厅的摆设值得他们注意,连屋子里夜壶的摆放也让他们在意极了,总要细细查看一番。

后来时日久了,听他们说「风水风水」,十三少爷渐渐明白,原来风水会影响家族运势,爹爹希望家里的生意再好一些,所以请这些叔伯来做法。

那一年似乎发生了很多事情,小少爷记性不好,独独印象深刻的是,那年中秋,是姐姐的定亲宴。

任七小姐的亲事,即便是定亲宴,也惊动了无数有名有姓的人,这场定亲宴轰动全城,焰火连放三日,定亲当天华彩十里,热闹得不得了。十三少爷在定亲宴上结结巴巴地祝福姐姐,姐姐身边站着风度翩翩的未婚夫,两人对视一眼,姐姐笑出两个梨涡,露出很罕见的女儿神态,姐夫笑着说下了宴席给他买西街巷子尾最好吃的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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