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如容不耐烦地用纯黑的眼珠瞪了一下这个没用的男人,压着火气,慢吞吞地写起正楷。
晏醉玉看她题字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她的字不丑,笔锋有力,就是太过不羁,跟她这人似的,一旦写快了,笔划连成一团,根本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任睿风的字都比她的好认,虽然歪斜不正,但至少一笔一划都是清晰的。
锺关看了一眼地上的字,怒而捶拳,发表意见:“难为你这么多年还能忍耐,要我,无论有多凶险,定要先将那混帐恶揍一顿出气!”
任如容呆了一下,似乎震撼於这种绝顶妙计,当即给锺关比了个大拇指,扭头就往水底游。
晏醉玉看着她没入水中,问锺关:“聊什么呢?”
锺关刚正不阿的面孔微微扭曲,怒斥:“畜生!”
晏醉玉:“……”
还以为你骂我呢。
锺关克制了一下怒火,与他细细道来:“七小姐可怜,她执掌任家的时候,重担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日日奔波,不小心,就误了议亲的年纪,本来以为此生觅不得良人,余生也就一个人过了,后来机缘巧合遇到心仪男子,郎有情妾有意,还一直感念上天恩赐,却不想,那男子,根本就是骗她感情,虚情假意!”
晏醉玉:“是她那位未婚夫?骗她什么了?”
锺关:“哦那我不知道。”
晏醉玉:“……”
不知道你骂得这么起劲?
锺关摊手:“我们刚要聊来着,你打断了呀。”
晏醉玉略作沉吟,心念微动,“这些事……串起来看,你有没有看出点什么?据我所知,闺阁女儿的墨宝是隐私之物,不会随意赠人,怎么会流落到一条龙手里?”
还有些细节,也怪得不得了,任老爷等人在香取山庄失踪后,任家的生意就江河日下,余下亲眷好友也风流云散,就连宅子也在不久后被变卖,短短三个月,任府衰落,这其中有一个重要人物,始终没有存在感。
比如任如容的未婚夫。传言里说,未婚夫也是大家公子,那任如容失踪后,他做了什么?他的家族又做了什么?就是如今去查,竟然查不出任七小姐当年那门亲事定的到底是哪户人家,那位未婚夫更是在任如容失踪后一块儿没了消息,也无人找,身份背景苍白至极,简直像是虚构的。
他这样一说,锺关也隐隐有所感觉,将地宫中抢出来的几幅画卷一一展开比较,指着上面有题字的那幅说:“七小姐说,这幅是画的她自己,那这个……”
锺关捞过来一幅男子画像,“这应该是传闻中她的那位未婚夫。”
晏醉玉瞥了一眼,不甚在意,反倒是捡起另一幅,正是蝠龙悬挂在书架上,日日瞻仰的那一幅仙修图。
“不晓得你有没有听闻过,百年前有座仙门,叫阑干书院。”晏醉玉伸出指尖,饶有兴致地点在仙修额间的朱砂印上,“似乎从哪一年开始,仙会也不参加,委派也不接,连宗门的殿宇都找不到,原本的仙山,不知何故草木荒芜了许多年,很多人猜测,书院应该是潜心修道,举门避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