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白永诚后悔了,身为谢应隆的好友,也身兼谢应隆公司重要的一员,他却是最晚得知谢应隆生病的消息。
只因为他现在长居在香港,除非有重要事情,要不然他不会到台湾来,再加上他近来娶妻生子,重心几乎放在香港了,而且公司交给谢应隆,他十分放心,自然不太关心这里的消息,只每年简略看过财报而已,他上次来台湾,则是因为相机的财报太差才过来的。
「病得这么严重,怎么没叫人立刻通知我?」
「没什么事,就是前一阵子太忙了,忽然松懈下来,然后就全身没有力气,医生要我多休息而已。」
「病得没办法上班,还说没什么事,我前阵子还以为你快结婚了,本来想说是喜事临门,要给你包个大大的红包,想不到没到一个月,你就病成这样。」
「结婚……离我太遥远了。」
谢应隆嘴角含着笑,笑容里却带菩一点凄凉的苦味,白永诚坐在他病床旁边,牢牢的握紧他的双手,谢应隆病黄的脸,感觉就是不太寻常,他不相信忙累会让谢应隆病成这样。
他从年轻时就忙累了,而且相机最困难的那一仗已经打过,现在正是他们坐事丰收的时候,谢应隆不该在这个时候生病,现在应该是他最意气风发、得意采收的
「我们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了,有什么事,都可以向我说的。」
「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事,只是忽然身体倦累,秘书大惊小怪的打了电话给你而巳。」
谢应隆并不是会讲太多心事的男人,就连以前,他收养了之前留学教授的儿子,他也只听过只宇片语而已,那支当初开会时响的粉红手机,他后来有听谢应隆讲,是教授的儿子给他的,但是这些年来,谢应隆很少再提及他自己的私事。
「应隆,如果真的有什么事,你不要放在心里头,一定要说出来,就像你当初领养那个小孩一样。你没有妻子、家庭,领养那个孩子不是你做得来的事,但是你却老是做了让我想不到的事情,做了后才跟我讲你养了个小孩,你实在是……」
谢应隆苦涩的表情一闪而逝,随即又变成了平常的表情苦笑。「嗯,那个孩子很特别,你不能了解我当初一看到他的心情……」
谢应隆没再说下去,白永诚没看过那个小孩,只知道他现在大概就读高中。他想要聊点家常话,故意装出愉悦的语气道:「他现在应该在叛逆期吧。」
「我……我的确不适合收养他,工作太忙,对他关注太少,他很恨我。」
「工作太忙是没办法的事情,可是你有派专人在照顾他,而且还特地买了那间别墅给他养病,讲到恨不恨就太过头了。」
白永诚尽量往好的方面讲,谢应隆却只是默然的望着窗外。
「应隆……」
「永诚,谢谢你来看我,我想我休息一个礼拜就会好转的。」这就是谢应隆的送客了。
他说话的神态跟死人一样,再看到摆在桌旁,没有动过的饭菜,白永诚体贴的站起来,他不知道谢应隆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但是很明显的,谢应隆绝不会主动谈这件事。
「那我先定了,晚上再过来。」
「出了谢应隆住的地方,白永诚就紧张的打电话给秘书。」
「林小姐,是我,白永诚,有没有什么东西、食物,或是什么事,会让你们总经理觉得惊喜的,你晚上帮我送过来,花再多钱都没关系。」
吩咐过后,白永诚挂断了电话,他只知道这样死气沉沉的谢应隆就是不对劲,是像大姊在照顾小妹一样,从大事管到小事,连他乡看男人一眼,他也会立刻去翻出那男人所有祖宗八代的事,好让琉云别再受骗,爱上一个坏男人。
大概是他们那天讲的话发酵,所以罗衣现在对他还不错,就是管得太多,害他连玩都没兴致。
「进去房间后,只要微笑,跟谢先生讲几句寒暄的话,要他保重身体就好了,这么简单,别告诉我你智商不够到完成这些?」
「我不想见谢应隆。」琉云一脸烦躁,当初不欢而散,再见面不是更尴尬。
「只见三分钟是会要你的命吗?给我认真点,好不容易觉得你拍照越来越有专业架式,你就把这次会面当成拍照的专业工作。」
「好啦。别再碎碎念了,怪不得你阿娜达不说他爱你,因为你太娘,也太烦了。」
跟罗衣较熟后,琉云才知道他的阿娜达原来是个小有名气的从政人物,所以他当初才会怕琉云说出来,会被报章杂志大作文章。
「你找死啊。」罗衣再用力的K过去,琉云马上就闭嘴了。
白永诚在客厅跟琉云、罗衣见面,白永诚脸上带着疲倦,他刚又跟谢应隆讲过话,但是谢应隆反应平淡,看起来就是有点怪怪的。
「应隆他病了,你们来,他应该会很高兴。」
「最好是真的病了。」琉云低喃,吃了罗衣一记拐子,他立刻就吃痛不讲,白永诚带着他们进房间,白永诚声音故意很开朗的道:「应隆,你看谁来看你了,你一定会觉得很惊喜的。」
谢应隆眼神无神的转向房门口,随即定住在琉云身上,琉云则目瞪口呆的说不出话来,就连一向话很多的罗衣也差点叫出来,他小声的跟琉云讲:「谢先生瘦超多的,我差点认不出来。」
谢应隆将视线收回来,望向白永诚,马上就明白是谁叫他们过来的。
「又不是什么大病,干么这么劳师动众,罗先生跟琉云都有他们要做的事,何必叫他们来看我。」
「就多跟客人聊聊,你心情也会比较开朗。」
白永诚有点歉意,也许谢应隆病成这样,并不想见外人,没有想到这一层是他的错。
罗衣走近几步,尽量收起自己的惊讶表情,寒哈一问好,也让白永诚好作人。
「谢先生,我们路过这里,想说跟你讲讲话见个面,跟白先生没关的,我们不知道你病了。」
「我没病,只是忽然觉得很累,想要休息一阵子。」
罗衣嘴角抽动,他瘦成这样还叫没病,琉云站在门口,没走近,罗衣用力挥手,叫他过来,叫他演三分钟的戏他都做不到,怪不得这个孩子会被坏男人骗。
琉云走近了,谢应隆望向窗外,琉云咬着嘴唇。「我不知道你病了。」
「还好,没有什么大病,就只是累了而已。」
谢应隆明显的倦累了,他闭上眼睛躺了下来,白永诚站在门口、打开了房门,要罗衣他们出去,罗衣定出门口,琉云竟还站在床边,这是怎么一回事,该走近时,他站在门口,人家要他走的时候,他竟然又站在床边,琉云真是有够白目的。
「走了啦,琉云。」
他连忙叫琉云,琉云不理会又再讲了一次,「我真的不知道你病了……」
一颗泪珠滑出谢应隆紧闭的双眼问,他疲累得不想睁开眼睛,不想再回话,什么都不想,琉云想要抓住他的手,却被罗衣给拉出房门,他念道:「你到底在干什么?没看到谢先生需要休息吗?」
琉云脸上一阵惨白,罗衣则一直自言自语,讲个没完没了。
「没想到谢先生竟病成这样,我看他身体满不错的,怎么忽然说病就病,脸色真难看。」
琉云揉揉自己的脸,刚才谢应隆哭了,是自己让他哭了,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是沉重的悲伤泪珠从他的眼角滑落,他看得一清二楚。
「我真是个混蛋!」
他大吼起来,罗衣莫名其妙。「你不过是白目了点,是个笨蛋而已,跟混蛋有什么关系?」
「我是个混蛋,我以为、以为……」
他以为怎样都伤害不了谢应隆,而且谢应隆对他漠视太久,他只不过用这种残忍的手段,逼迫他回来看一眼自己。